龙黎没找到槲生,一脸失落。 原之野一人冷着脸,不动如山。 他二人都没报名参加抢夺仙草,他们打算最后谁得到了就抢谁的。 二人非常有自信,所以打算一直隐藏着不出手。 昨晚危机时刻,原之野都稳如泰山,他相信他大爷会来,也相信槲寄尘能搞定,更相信自己留在最后是有大用处。 至于龙黎嘛,就当是他的一个伴儿,不然自己什么都不干,太无聊了。 他相信,正面打不赢,或许用蛊毒可以赢,于是龙黎被他拉住,一起精进蛊术。 天刚蒙蒙亮,槲寄尘困得不行,眼睛睁不开,抱着人哼哼唧唧的,不愿起来。 刀敲在铁锅上哐哐响,木清眠捂住耳朵,使劲往槲寄尘怀里钻。 槲寄尘一手搭着人腰上,一边迷迷糊糊地说道:“阿眠,起。” “困啊,”木清眠瓮声瓮气道。 在程,对战就有条不紊的进行了。 纵有使绊子的,也没激出多大的水花,该罚得罚。 天一直是阴沉沉的,干瘪如枯枝的柳条飘拂,萧瑟极了。 大石板上的血迹从未干过,顺着裂开的缝隙渗进土里,枫树越发被滋养得红了。 陆续赶来的各门派弟子,随后也加入了比试。 很不巧,槲寄尘对上了白云宗的林寅。 林寅的唐刀是连木随舟都曾夸赞过的,情况有些棘手了,木清眠不得不不替他担忧。 手心里紧张得出了汗,木清眠还是表面淡定道:“小心,一切有我。” 同时开打的还有别的门派的人,照样是墨城和漕帮的人来监督记录。 槲寄尘点过头后,便及时收回了目光。 唐刀刀身宽长,又有些重量,槲寄尘的剑讨不了什么好处,险被处处压制。 木清眠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好险的刀法,差一点就把槲寄尘脑袋都削平了。 槲寄尘刚开始还能接几招,后面就是被压着打,胳膊上,腰间到处是伤。 “若想活命,直接求饶便是,我定手下留情放你一马。”林寅横刀撇下,朝槲寄尘喊道。 槲寄尘置若罔闻,挨了那么多刀,总算找到点破绽了。 “少废话!” 槲寄尘大喊着,就冲人冲了过去。 林寅自信跨步举刀平扫,槲寄尘跪地侧身滑出去,剑尖直抵在林寅喉间,仅差一寸距离就可刺破喉咙。 木清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密密麻麻沁满了汗,看到这一幕才稍微缓了口气。 林寅有些震惊,看了一眼还跪着的槲寄尘,不悦道:“行了,你手不软啊,能把剑收了吗,我脖子有点痒。” 崔判官及时宣布结果:“槲山,槲寄尘胜出!” 槲寄尘收了剑,顿时泄了气瘫倒在地上。 云清衣面色如常,好似槲寄尘赢与不赢,他都不关心。 林寅也像个没事人一样,输了还大大方方地回白云宗帐篷里去了,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打架累着了。 木随舟赶紧给人把脉,调理气息。 槲落珊又是喂药,又是喂水的,十分关切。 之前两人各有比试,等快速搞定了只见槲寄尘被打得惨不忍睹。 可若是一时冲动上去帮了忙,那就算槲寄尘直接输了,不赌到最后,谁又甘心呢! 运气这东西说不准,槲寄尘一上来就对上了个强劲的,伤痕累累才险胜。 木清眠不愧和他是两口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上了寒山令的海若珩。 别看是一副瘦弱的书生模样,手段可真不少,光是那回旋镖就让人好受得了。 “寒山令,海若珩,请赐教。”海若珩虚低身子,朝木清眠行了礼。 到与那个海荣那种糙汉子不太一样,长得也细皮嫩肉的,活像个白面书生,可越是这样,木清眠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昨晚木随舟和他提起过,寒山令除了令狐涯,海荣外,这人也不可小觑,还和海荣一个姓,要不是二人长得不像,没准木清眠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呢! 可木清眠心里真的忍不住要骂人,他就只记得这人厉害,武器用什么,功法有哪些,他没记住! 啊!这什么操蛋的人生! 强忍心中怒吼,木清眠保持体面道:“槲山,木清眠。” “槲山?你不是白云宗的吗?”海若珩疑惑得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旁边眼神毫不避讳盯着木清眠的,那个浑身是伤的男子,“嫁夫随夫?” 头一次被人这么问,木清眠喉头一哽,在阴沉的天色下,脸色难得有些僵硬,缓慢点了个头,“嗯,算是吧。”心里想,这人关注点可真奇怪。 二人朝裁判官点头,一声开始令下,便拔刀相对。 海若珩信步而去,回旋镖果然名不虚传,刀刀直往木清眠身后捅。 一把绘着大红牡丹,貌美女子的扇子就那么在场上随手腕翩飞,不时射出的银针更是和回旋镖一起前后夹击,木清眠满头大汗。 海若珩收了扇子,朝他微微一笑。 木清眠不明所以,好不容易得了喘口气的片刻,茫然看向他,又不失警惕。 果然,下一秒,那白面书生就解开了腰间的绑带。 木清眠有些不知所措,青天白日的,这人搞什么名堂? 海若珩抖肩一甩手,一柄软剑就被抽了出来,因为力的作用,在冰雪里抖得哗啦一声响,泛着雪白的寒光。 木清眠上一秒还在累死累活的躲暗器,现在可终于能堂堂正正的打了。 不敢懈怠,木清眠迅速摆好架势。 海若珩倪他一眼,口型清楚,却未出声:“花架子!” 木清眠猜想他应该说的是这个。 本就被回旋镖和银针搞得冒火,木清眠看准时机,率先出手。 软剑回弹好,柔韧有余,又不失刚硬,木清眠打这人实在是憋屈。 二人苦战不下,打的场外的人都快没了看头了,打得木随舟都又去赢了一场回来,还没分出胜负。 最终,海若珩露了个破绽,木清眠趁机出手,赢了。 木清眠累得把剑杵在地上,撑了一会儿,才退出场外。 “来,先歇着,喝点水。”槲落珊赶紧招呼人。 槲寄尘握住他的手,眼里似有千言万语,笑着仔细给人理凌乱的头发。 言语温柔道:“累了吧,来,靠着我。” 木清眠只是靠他更近了:“不累,只是感觉有些熬人。” 手指在槲寄尘手背上点了几下,木清眠问:“你呢,好些了吗?” 槲寄尘同样,在他手背上虚点了几下:“没事,休息得差不多了。” 已是大中午的时辰了,可天却一直阴着,没有一丝放晴的可能。 乌云大团大团的漂移过来,汇聚在山顶,有时明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大雨就会倾盆而至。 有些闷热,槲寄尘不自觉的把斗篷敞开了些,木清眠看见了,又给人拉拢了。 趁这间隙,槲落珊和木随舟又和二人透露哪些门派他们还有印象的,都给他们一一仔细道来。 或许是看到了差距,后面的对决都是武功上流的人参与了,其他武功不济的,就不来浪费时间了。 木清眠和槲寄尘轮番上阵,也打得十分吃力。 最后,干脆连规矩都不遵守了,直接挑人应战,不来就是弃权。 渐渐发展成,要么认输,要么打。 木随舟和槲落珊倒是落了闲,毕竟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没本事就别招惹。 但这就可苦了槲寄尘和木清眠了,二人应接不暇,累得不行。 云清衣鲜少出手,像故意留着力似的。 戌时初,云清衣对木清眠,槲寄尘被黄耕伤得不轻,只能坐着看人比试。 木清眠受伤不轻,可最后一刻却未放弃,认输二字,他可以对任何人说,但对云清衣,那是死都不可能! 云清衣毫不掩饰眉宇间的嘲讽:“认输吧,手下败将!那样我还能饶你一命,省的别人怪我不顾同门之情。” 木清眠揩去嘴角的鲜血,目光如炬:“何必多言,你莫不是怕最后赢不了我?” “既然你要早死,那我就成全你!”云清衣眼一瞪,破空刺剑而来。 木清眠翻转手腕,竖剑抵挡,被这冲力直打得后退。 二人短暂分开后,又迅速相击。 云清衣攻势猛烈,木清眠的剑缺了口,下一秒剑就被挑飞,云清衣趁机一剑刺在木清眠胸口处。 顿时,木清眠口吐鲜血,云清衣剑一抽回,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天地旋转,木清眠直直向后倒下。 “阿眠!”槲寄尘手忙脚乱,踉跄着扑上去。 木随舟和槲落珊赶紧极速飞奔过去。 最终,木清眠倒在槲寄尘怀里,鲜血直冒。 顷刻间,槲寄尘眼泪夺眶而出,双手颤抖着,一手扶着人肩颈,一手按住冒血的伤口。嘴唇颤抖着,“阿眠,阿眠,我在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槲寄尘絮絮叨叨,断断续续不停重复着这些话。 木清眠已经眼皮耷拉了,视线模糊一片,连个字都没能吐出,便晕了过去。 宿尘喝斥道:“云清衣,既然说了点到为止,你为何要下死手?!” 云清衣拿着手帕认真擦拭手中的剑,对那声质问没放在心上,轻飘飘道:“这不是给他留了一命了吗,不然,你是希望我杀了他呀!” 宿尘道:“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点到为止和伤人到九死一生,我不信你还区别不了!” “那又如何,还是说你七星教就是那么爱多管闲事?有本事咱俩打一场?”云清衣笑着把剑回鞘,还不忘对躺地上的木清眠假惺惺关切道:“师兄啊,可千万要好起来啊,我还等着和你一同回白云宗呢!” “收起你那副小人做派!赶紧滚!”槲寄尘看着云清衣,恶狠狠道。 “切!”云清衣冷哼一声,径直回了白云宗的地盘。 宿尘本欲再说些什么,被赶来的卜渊拦下了,“师兄,别和他一般计较,咱们还是找些伤药来给他们吧!” “师弟,这人也太气人了!下次你要是对上了就揍死他!”宿尘骂骂咧咧地去他们帐篷里翻找药去了。 卜渊好像对生死置之度外,又好像怜悯每一个生灵。 场上,卜渊都是点到为止,要是有人还欲做些小动作的话,那就直接彻底解决,不给人再开口求饶的机会。 这一点,槲寄尘在边上看了他几场对决,深有体会,始终庆幸他和木清眠都还没和他遇上,不然又是一场硬仗。 槲寄尘没想到云清衣竟然都不在外人面前隐藏了,既如此,那下次交手那就可真得拼个你死我活了。 怀里的人已经止住血了,唇色有些泛白。 槲寄尘把斗篷给人盖好,心脏从刚开始的狂跳不止到现在已经麻木地感受不到快慢了。 木随舟安慰道:“放心吧,没伤及心脉,只要好好修养就好了,这些伤药都是上乘货,以后得好好谢谢人家七星教。” 听到这话,槲寄尘恍若才恢复了知觉,脑袋里的混沌这才渐渐清醒。 “那他多久能醒来?”槲寄尘像个迷途的羔羊,带着希冀问道。 木清眠本身就体弱,前不久还中了忘情丹,这下被人一剑就捅在心脉上,能很快醒来才怪,保得住命就不错了。 可这些话木随舟不能说出口,只能强装淡定的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很快的,用不了多久。” “嗯,”槲寄尘呆呆的,勉强应了一声。 槲落珊给人熬好了汤药,嘱咐槲寄尘振作起来,好好照顾木清眠。 槲寄尘一听,顿时眼里有了光,好像又回到了木清眠昏迷在床,他一个人照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