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涉川听完鸠什多罗的话,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冗长的漠然。 他盯着桌子上的信,半晌没有说话。 数个月前, 律宗瑢, 无故失踪。 一个月前, 李元锦, 陪嫁嵩岳。 律宗瑢和李元锦是老情人。 好,好,好。 盛涉川就算是再蠢,也不信这个律宗瑢的失踪和李元锦没有关系。 他还不等前去轩辕岛一探究竟,这个律宗瑢到自己先跑了。 律宗瑢为什么会“无故”离开轩辕岛? 是抛弃李元锦的事另有隐情?还是他故意弄来搪塞鸠什多罗的借口?亦或是他早就知道李元锦在嵩岳派做妾,为了避免让嵩岳派的人发现他曾抛弃情人而故意避而不见? 荒唐,杂乱,有病,真是搞笑…… 如果真是第一种情况,那律宗瑢早他干什么去了? 如果真是第一种情况,那律宗瑢肯定对李元锦旧情未了。 律宗瑢年轻貌美前途无量,李元锦那个小蠢货又对他念念不忘,自己现下正绞尽脑汁把李元锦锁在身边,怎么可能会去帮忙找什么律宗瑢? 到时候两人一见面天雷勾动地火,一拍即合,撒丫子跑了路。 他盛涉川成了什么? 哦,还忘了说,李元锦还有可能是度千岁和江雪琮的儿子,到时候自己隐瞒对方身世,家暴友人儿子的事情再全抖擞出来…… 好好好。 身败名裂,彻底身败名裂。 鸠什多罗见他迟迟不说话,心中有些忐忑,试探着喊了一声:“阿川……你是什么想法?” 盛涉川感到心烦意乱,小声嘟囔道:“我能有什么想法?谁的儿子谁自己找,律宗瑢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帮他找。” “……” 鸠什多罗听了这话,尴尬地笑了笑。 他虽然是盛涉川的师尊,但却不是嵩岳派的当家人,即便他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越过盛涉川,去做他不同意的事。 “我也只是说说,既然你不……” “师尊,非是我不爱帮助律岛主一家,也不是恼火你私下给轩辕岛送信。收徒是你的权力,你喜欢收谁就收谁,只不过,我眼下正有一件事闹得我心烦……” 不等鸠什多罗说完,盛涉川忽然打断了鸠什多罗的话,抬起眼睛看向鸠什多罗。 鸠什多罗为他倒满酒杯,盛涉川略显迷醉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怎么了?你从方才进来起,情绪就很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盛涉川把杯子里的酒水喝光,盯着杯子的杯底。 “师尊,我有罪,我好像犯了一件大错……” 盛涉川犹豫良久,在面对鸠什多罗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 将有关于李元锦的一切都讲给了鸠什多罗。 鸠什多罗倒是对盛涉川的男妾有所耳闻,但他却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所以说,他有可能是度千岁和江雪琮的儿子?”鸠什多罗犹豫了一下,大脑有点跟不上盛涉川叙述事情的速度。 “那么你现在是什么打算?不打算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吗?” “我不知道,按照常理,我不该隐瞒他的身世,但是又怕暴露了他的身世后,度大哥会把他带走。” 鸠什多罗想了想,开口说道:“其实,听了你的话之后,我也感觉这件事情疑点重重,总之就是非常混乱,让我感觉这个度翾元的来历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个巨大故事。” “而且依我说,这件事情是一定要跟度掌门说的,因为这不仅关乎到度翾元能否认祖归宗,更关系到度千馨啊。” “那度千馨自从失踪之后,度千岁多年来苦苦搜寻,一直挂在心头,不知受了多少煎熬。你有私心,其实无可厚非,毕竟人皆有私,但是若因你的一己私欲,令旁人备受分离之苦,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公平的。” “……师尊,你也这样认为吗?” “是个人都会这样认为,你自小聪明,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如果你实在找不到两全的法子,怕度千岁拒绝你,那不妨让我去和度千岁说,你和度翾元已有夫妻之实,那度翾元未必对你无情,我……” “别了师尊,他应当是喜欢律宗瑢,而且,而且我还刚打了他……” “……” 这话一出口,连鸠什多罗都沉默了。 “为什么……为什么打人呢?” 鸠什多罗想了又想,也不知应该说盛涉川什么好。 “要不,我带你去向他道歉好了。” “不去。” 盛涉川难得说话慢吞吞地。 “为什么不去?怕丢人吗?可你要是不去跟他道歉,他对你怨恨只会越积越深。” “以后真到了让他选择去留的时候,他难道不是更想要逃离你吗?” “……” 鸠什多罗还想再劝,但盛涉川却挥挥手说道:“明天吧,明天再去,今晚不行……起码过了今晚,不然,我……我不好意思见他。” “……也好,那就等明天,等明天跟他赔礼道歉完,我带你去找度千岁,将这件事说给他听好不好?” “嗯……” 盛涉川点点头,心中却忽然想起自己把李元锦丢在外面这回事。 不知道那傻小子是不是还傻傻地待在雪地里。 他应该,应该没有那么傻吧。 李颜轻虽然不聪明,但那个叫羔羔的女孩子看起来似乎还行。 有他们在,应该不会让李元锦在外面待太久吧? 盛涉川还想再想想这件事,但醉意却已经来袭。 他父母早亡,只剩鸠什多罗一个师长留在世上。 在面对鸠什多罗的时候,难免流露出些脆弱情绪。 当鸠什多罗劝解他的时候,他也相对能听得进去。 他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一不小心,还是把自己喝醉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倒是一醉到天明。 而李元锦却彻夜难眠,一个人在宽大的床上坐卧难安,每次抽泣,委屈的眼泪就会从眼窝中坠落下来,打湿枕头。 羔羔就坐在他床头,手里拿着一个煮熟的鸡蛋帮他揉脸。 但是盛涉川的手力非比寻常,李元锦半张脸都被打得高肿,头也晕乎乎地,一侧鼻腔一直在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