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生无常

这里是夏昌市锦绣花园二区八栋503，是罗天明跟别人合租的地方。 “饭盒，去把门打开！” 罗天明穿着黑色皮衣，坐在沙发上命令道。 哈士奇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歪着脑袋看了看门锁，又回头看着罗天明，眼神中透露出无可奈何的情绪。 “用你的爪子，扒拉那个把手！” 罗天明抬起手比划了两下。 哈士奇歪着头呆立了一会儿，眼中放出智慧的光芒，然后…… 他后腿站立趴在门上，用两只前爪一起扒拉门把手。 “咔哒！” 门开了！ “饭盒，出去！”罗天明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哈士奇呆了几秒，忽然叫了一下—— “汪！” 声音短促，像是在抗议！ “行了，不是要扔了你……把门关上！”罗天明说道。 哈士奇站起来扒挠着门，过了好一会才成功把门关上，也难为这条狗了。 哈士奇得意地摇摇尾巴，走到了罗天明跟前，坐在地上。 里面房间的门忽然开了，走出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子，是罗天明的合租室友，大龄粗腿姑娘薛鹿。 “阿明，这么早下班啊？” 薛鹿走到自动咖啡机边，一边打哈欠一边按动了电源。 她迷迷糊糊地打了一杯咖啡，从餐边柜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睡眼惺忪地坐下，忽然惊叫起来—— “哎呀妈呀！” “别害怕，这狗挺老实的，不咬人。”罗天明说道。 薛鹿一边用手捂着胸口，一边忙不迭地说道—— “我不是怕狗，我是怕毛绒绒的东西……这一下子就把我惊醒了！” “这狗是在街上捡的，被车撞伤了，我看它可怜就暂时收养，过几天我打算……” 罗天明停了下来，忽然有些不舍，他不想把这狗送给别人了！ 而且，这只哈士奇很聪明，完全没有拆家的迹象，为什么会被抛弃呢…… “你是打算送人吗？那给我吧！好帅的狗狗呀！乖，来姐姐这里！”薛鹿拍拍手，敞开了怀抱。 哈士奇看着这个穿睡衣的女人，眼神像是在看白痴，罗天明读懂了。 “干嘛不理我啊？这狗是傻的吗？嗯，好像哈士奇智商都低……”薛鹿挠了挠自己的头顶。 “这狗跟你不投缘。”罗天明说道。 “汪！”哈士奇马上附和了一声。 “切，什么不投缘，就是不想给嘛，小气！”薛鹿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喝起了咖啡。 这女人是干直播的，每天都半夜才睡，第二天中午才醒，此时此刻，她还穿着粉色睡衣，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脸也没洗，看起来很邋遢。 论年龄，她比罗天明还大几个月，所以总是“阿明”、“阿明”的叫，颐指气使，罗天明也不太介意。 毕竟这女人的颜值还过得去，素颜能打7分，眼睛水汪汪的，身材微胖非常有料，是许多大龄男士偏爱的类型，在她直播间里刷过火箭的几个榜一大哥好像都是老男人。 这套房子是个三室一厅，另一个租户叫包梓涵，是个情感主播，看起来很小，只露脸不露身材，每天靠着说一些伤情的话来吸引流量。 虽然是合租，可这两个女主播之间比较冷漠，有时候甚至会吵架，反而跟罗天明还算聊得来，但也仅仅是能聊几句闲话。 其实男女合租，有时候并没什么旖旎的，不过是落魄男女为了省钱，挤在一个屋檐下罢了。 罗天明摸了摸下巴，好像又有些扎手，该刮脸了。 岁月一刀刀割走了青春，只留下沧桑的尾巴，那些意气风发的日子啊……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自己对这两个女主播没什么想法，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沉迷儿女情长？ 而且，曾经沧海难为水，若是没有物质基础，连沧海都不该渴望拥有。 现在的罗天明只想挣钱，他想摆脱眼前的困境，想走向人生巅峰，想飞龙在天…… “阿明，你在想什么呢？对了，你今天怎么不上班啊？我跟你说，又要到交房租的日子了。”薛鹿一边喝咖啡一边说道。 门口传来拧钥匙的声音，然后“咔哒”一声，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小个子女生走了进来。 她一边哈气一边跺脚，然后脱下羽绒服挂在门口，换上毛拖鞋走了进来。 “咦，怎么又多了一只狗？”女生问道。 “是我在街上捡的，受了伤，已经在宠物医院洗过，没有跳蚤，也打了狂犬疫苗，过几天……过几天就送走。”罗天明赶紧说道。 这个女生就是包梓涵，跟罗天明是校友，专业是心理学，刚刚毕业一年半，身材小巧玲珑，梳个娃娃头，戴着个金丝眼镜，看起来很幼稚，却是个有强迫症的冷面恶女，事情特别多，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哦……”包梓涵搓着手，似乎很冷，她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哈士奇，说道—— “你要注意！房东会有意见的，这套真皮沙发两万块，要是被咬坏了肯定要赔钱！租房协议里写得很明白，任何家具、用品都不能有损坏，划痕也不行！” “一切损坏都算我的。”罗天明说道。 “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很有钱吗？”包梓涵打量了一下罗天明，眼神像是能透视。 这个学妹，年龄要小整整五岁，可罗天明却被她搞得很不舒服。 “罗学长，你那个骑手的工作，是不干了吗？”包梓涵问道。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罗天明有些气短。 “呵，门口没有你的工作服。” “路上摔了一跤，送的餐被这只狗抢了，然后就被退单加投诉了。”罗天明笑了笑。 “不干也好，当骑手能有什么出息，辱没了我们学校的名声……”包梓涵冷冷地笑了笑。 “我……”罗天明浑身难受。 好歹他也在社会上闯荡过几年，人生难免有起起落落。 可一个刚出校门的小丫头这样指手画脚，就有点太没分寸了。 人生无常，只是摔倒了而已，为什么连阿猫阿狗都要过来说三道四？ “阿明，我看你也干主播算了！你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吗？你的专业是什么……是什么‘全球统治’吧？你就专门搞时事评论、经济预测、股市分析，你们男的干这个有优势！”薛鹿也建议道。 “鹿姐，人家的专业叫‘全球治理’，不要记错了！”包梓涵冷笑了一下，又转向罗天明，依然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学长，你还是回到本专业，不一定非要当老板，你应该放下过去的身段，试试当主播！以你的专业知识，分析一些时事亮点，肯定也有流量，只不过要注意尺度，另外……” 包梓涵朝自己身上指了指，继续说道—— “你得穿正装，不许穿皮衣！显得很邋遢！” “天太冷，我这件皮衣里面是加绒的。”罗天明解释道。 “不，我觉得这样挺有男人味！干直播我最有发言权，因为我的收入最高，嘻嘻！阿明，我建议你就穿这身皮衣，这是猎装款的吧？再戴个墨镜，弄个帽子，戴个面具也行，这样最能抓住眼球！标新立异很重要，让客户停在你的页面就成功了一半！至于内容嘛，只要有人喜欢，管他对不对呢！这样，我做你的导师，你直播间的收入给我40就行……”薛鹿滔滔不绝地说教起来。 包梓涵满脸鄙夷地耸了耸肩，走进她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很冷，这个学妹刚才一直在打冷颤，这种天气出门，可真够难受的。 薛鹿还在传授经验心得，可罗天明却有些走神。 人生无常啊，什么人都想来教育自己。 还能找回梦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