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管事本以为裴平的意思，是把他们打一顿，所以下意识就要领命。 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根本不敢听从这命令。 “平军师，那可是上千人啊！” 因为听说明天要跟官兵作战，昨晚上逃跑的人，又到了一个新高峰。 这一晚上，光是捉住的逃兵就有上千人。 至于成功逃走的，恐怕有两千多人。 至于具体数字，他们却统计不出来。 流民军管理混乱，除了少数几个头领的心腹亲卫。 其他的小头领，甚至说不清自己手下有多少人。 那还哪里能知道有多少逃兵？ 眼见这人并不听命。 裴平脸色一沉。 “怎么，你不听我的命令？” 小管事浑身颤抖，一下子想起昨天挨打的范秀才。 于是连忙说道：“我哪里敢违抗您的命令。” “您放心，我这就去办。” 说着，他小跑离去。 但等他回去之后，却又犯难了。 “这一下子杀上千人，那肯定瞒不住别人。” “咱们这流民之中，大家都沾亲带故的，我要真杀了那么多人，以后只怕也没有好日子过啊！” “哎，可惜范秀才现在还起不了床，不然我就能把这事情推给他了！” 听到他这感慨，立刻有人给他出主意。 “老哥，你也别那么死心眼。” “咱们眼看着就要跟官兵打仗了，这一仗输赢还不好说呢，你何必真把平军师的话当圣旨？” “你从逃兵之中，随便挑几个无亲无故的杀了，然后拿着人头，给平军师复命就行了。” “你找他的时候，就找几辆大车，上边放着真人头，底下随便堆些草料就行。” “平军师还能真的过去慢慢看啊？” 小管事听了之后眼前一亮。 “好主意，我刚才咋没有想到呢？” “你们这就出去，到逃兵里认人。” “凡是看着眼熟，还有爷娘老子的，都给我放了。” “至于剩下的，那俺就对不住了，这都是平军师的命令，你们也怪不到我头上！” 没多久，小管事真就找了一辆车，载着人头去找裴平。 其实这人也缺乏经验。 上千个人头，绝不是这么一辆车就能装得下的。 不过裴平同样也没发现问题。 “嗯，你办的不错。” 他缓步走过去，打算随便看几眼。 但小管事彻底慌了。 “平军师，您这是干什么？” 裴平虽然本来没有怀疑，但看见小管事这副模样，却立刻明白了什么。 “呵呵，你是不是跟我耍花样了？” “给我滚开！” 他一把推开小管事，就要仔细检查人头。 然而不等他细看，他一眼就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啊？怎么是他？” 原来第一个人头，就是那匈奴探子的。 “他怎么被当做逃兵抓起来了？” “不是，他要是死在这里，那匈奴人还能来得及赶来吗？” 裴平愣在当场。 而另一边，大王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深吸一口空气。 “呵呵，老天爷看来挺照顾咱们啊。” “只是可惜，要是天色早些放晴，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雪灾，那该多好！” 不过到了这时候，大王也没有后悔的的意思。 他对着其他头领吩咐道：“你们叫起自己的人马，咱们去跟官兵拼了！” 好一阵之后，流民的队伍，才稀稀拉拉的离开村子，向着南边的官军而去。 大王突然皱眉道：“平军师呢？俺怎么没看见他的人影？” 小管事瞬间站了出来。 “大王，平军师刚才见了个逃兵的人头后，就脸色大变，然后匆匆找借口跑了。” “依我看，他分明是有问题！” 小管事跟范秀才关系不错，早就看裴平不顺眼。 这就立刻背后说他的坏话。 不过大王却并不往心里去。 “平军师是有个有能耐的人，他多半是怕死，所以自谋生路去了吧。” “不过这也不要紧，他本就没必要陪着俺一起死。” 说完之后，他继续领兵向前。 没多久就看见官兵的队伍。 这时候，官兵已经按照计华的命令，分作好几股。 计华只带着少数兵马，护住官兵的左翼。 其他副将手中，倒是各自带着上千兵马，形成一个扇形。 大王虽然没有多少见识，但一见到这场景，就明白了官军的打算。 “官兵这阵势，莫非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雁形阵？” “没行到俺老王也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说来也巧，这大王居然还真姓王。 大王大笑道：“兄弟们，跟官兵拼了！” 但他说完后，自己却一马当先，冲着官军冲去。 “俺要是死了，其他弟兄绝对一哄而散。” “而官军拿了俺的人头，那就是有了大功，估计也不会再为难他们了。” “哎，就是可惜，我听说朝廷有个凌远大人，最是爱护百姓。” “他要是也在这里，我就死的更放心了。” 大王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而计华这边，却反而纠结起来。 “这匈奴人怎么还不现身？” “他们到底都去哪儿了？” “不会是凌远那小子，又偷偷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把匈奴人吓跑了吧？” 他又开始疑神疑鬼。 远在漳河的凌远，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又在背后嘀咕我？” 凌远一边摇头，一边对身旁的官兵说道： “你们不用管我，赶紧继续干活。” “前线要是出了问题，大军溃散，那到时候全得靠你们现在修的东西，去抵抗匈奴人。” “你们可不能有半点儿懈怠！” 原来，自从凌远带兵来到漳河之后，就发现计华说的，是对也不对。 说不对，是因为漳河表面的冰层十分厚实。 别说跑骑兵了，就是跑汽车都没问题。 而这个对，则是因为北方的冬天，本就是枯水期。 此时河面虽然结冰，但却比河床低矮许多。 只要沿着南侧的河床，提前修建些拒马、鹿柴之类的东西。 那也能起到很好的防御效果。 凌远于是就先命人修桥，若是计华那边出问题，就让他们从桥上撤回。 然后又在南岸修了许多防御工事。 凌远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之后，终于恢复过来。 他看了眼官兵的动作，满意点头。 “有了这些东西，匈奴人只要人数不太多，那我也不怕他们了。” 随后，他用担心的目光看向北方。 “老狐狸那边，现在应该已经打起来了吧？” “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