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向门口迈步,傅昱学才猛然想起她的腿伤,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我来帮你上药。” 宋凝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臂,语气坚决:“不用了,家里有药,我得去接宋雨了!” 院子里,婆婆陶秀秀正忙碌地喂着鸡群,见到宋凝提着行李箱,心中暗自窃喜,面上却故作关心之态。 “哎呀,小凝,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她故作惊讶地问道。 宋凝望向婆婆那掩饰不住的喜悦,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回家啊,也好给妈妈心中的儿媳腾个地方嘛。” “你不高兴吗?” 陶秀秀被这一针见血的言语噎住,随即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哎呀,小凝,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有话好好说,别这样嘛。” 宋凝没有多言,只是利落地踏上自行车,声音冷淡:“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 她用力蹬踏,黑发在风中飞扬,背影显得异常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留恋。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陶秀秀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已抑制不住地绽放出笑容。 转身之际,她发现不知何时,傅昱学已伫立在门口,脸色阴沉得仿佛是地狱的使者降临人间。 “哎呀,老五,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陶秀秀拍着胸口,故作轻松地问,“你今天不忙吗?” 对于这个儿子的倔强脾气,陶秀秀心中暗自嘀咕,这究竟是遗传了谁呢? 傅昱学推着那辆略显老旧却擦拭得锃亮的自行车,缓缓走出狭窄的院门,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几分不耐与无奈。 “忙啊,不是你非让我在家的吗?” 他轻声嘀咕着,语气中夹杂着对某人的抱怨与宠溺。 今天,按照原计划,他应该与好友陶军一同前往繁忙的码头,处理那些繁杂的事务。 镇上的领导即将莅临,对船只的安全状况和工人们的作业规范进行严格检查。 如果不是因为她早晨那副柔弱无力、楚楚可怜的模样,用生病作为借口挽留他,此刻的他早已站在码头边,指挥若定,哪里还会陷入这突如其来的纷扰之中!原本盘算得好好的,处理完码头的工作,便带着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去宋家拜访那位性情温婉却又偶尔刁蛮的宋家大小姐,希望能博得她的一笑。 可世事难料,烦心事接踵而至,仿佛连片刻的安宁都不愿赐予他。 傅昱学不禁暗自苦笑,难道今年真是自己的本命年,诸事不顺? 他一边叹着气,一边用脚尖轻轻一蹬,自行车便悠悠向前滑行,随后他双脚交替用力,加快了速度,朝着码头的方向疾驰。 阳光下,他的身影拉长,显得既坚定又孤单。 刚拐入通往码头的狭窄巷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陶军,正焦急地朝他挥手示意。 “老傅!老傅!” 陶军的声音穿透嘈杂的环境,清晰地传入傅昱学耳中。 他脚下一蹬,自行车稳稳停下,单脚支地,眼神中带着询问:“咋啦?” “咋不进去呢?” 陶军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回头望了一眼码头的方向,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事情即将发生,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待会儿,你可得忍住啊!” 傅昱学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啥意思?” 陶军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嗓音,话语中带着几分神秘:“你家那位的……旧情人,在里面呢。” 提到的这个人名叫赵志,是镇监管所的工作人员,也是镇上林书记的女婿,平日里因这层关系,大伙儿对他总是礼让三分,无论大事小情,总让他面上风光无限,说是听从林书记的安排,带他多学习,实则是众人迁就,顺着他的心意行事。 当傅昱学踏入码头的那一刻,那个熟悉而又不想面对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 赵志正装模作样地在码头边徘徊,一身刻意打扮显得格外讲究,每说一句话都要故作姿态地扶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那股子刻意营造的书生气,让人觉得既造作又酸涩。 他对码头的环境表现出明显的不满,嫌弃码头的脏乱,甚至不愿亲自下船检查,只是捏着鼻子,那表情中的嫌弃之意,无需言语,已昭然若揭。 在赵志身旁,是一位码头的老职工,见到傅昱学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上前几步,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昱学,你可算来了!快来快来!” “叔。” 傅昱学抬头,简短地回应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老职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信任与期待:“你再不来,咱们可真顶不住了!以往的检查不过是例行公事,哪像这次这般认真较劲!现在倒好,连我们的船干不干净都要管!出海打鱼的,哪有船能不沾点泥沙的,这不是故意找茬嘛!” 听到这里,傅昱学心中已然明了,这显然是有人在故意为难。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目光不经意间与远处码头边的赵志遥遥相对,那一刻,空气中仿佛有电流通过,紧张的气氛瞬间凝固。 赵志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过傅昱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就这水平?” 他微微侧头,对着身边随行的工作人员下达命令:“叫你们的负责人过来!” 此时的傅昱学,身着简单的t恤和宽松的大裤衩,脚踏一双随意的人字拖,寸头使他的五官轮廓更加分明,帅气中透露出一种不羁的痞气,与码头的粗犷背景形成鲜明对比。 “我就是负责人,有什么问题?” 傅昱学站定在赵志面前,深邃的眸子在赵志握着笔的手上停留了片刻,那是一种无声的审视,随后他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赵志捕捉到了傅昱学审视的目光,他不自然地将手揣回裤兜,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与挑衅:“你这船,又脏又乱!必须立即整改!还有那些渔网,怎么不清洗干净?还有这些装鱼的桶,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