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饱含真诚。 傅昱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虽然车还没停稳。 但他的目光早已穿过窗棂,紧紧锁定了家里那轻舞飞扬的碎花窗帘。 思绪如风,瞬间千回百转——她,是在认真温习功课?抑或已经疲倦地进入了梦乡? 还是……因为自己的某些言行而暗暗生气? 各种猜测在心底盘旋,让他的心弦莫名紧绷。 踏出车门的那一刻,一阵混合着温馨与欢乐的笑声从隔壁传来,瞬间让傅昱学的步伐一顿。 那笑声里,有母亲陶秀秀那熟悉的慈爱音调,而另一道笑声…… 他一时分辨不出,旁边的陶军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哎,这是什么情况?这笑声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彩英的?” 闻言,傅昱学眼眸中闪过一抹光芒,推开门的动作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空旷无人的房间,静谧得让人心里发凉。 这一刻,即便是炎炎夏日,他也感觉到了脊背升起的一丝寒意。 正当他心中疑惑丛生时,彩英手执筷子,从隔壁房间盈盈而出,见到门口的傅昱学,笑容如同夏花绽放:“昱学哥,你回来啦!饭菜我都准备好了,快来一起吃吧!” 然而,傅昱学的眉头却拧成了一团,不满之情清晰可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新换的发型使他本就硬朗的轮廓显得更加棱角分明,话语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冷硬,这让原本满脸笑意的彩英突然变得手足无措:“我,我听说你喜欢我做的腌萝卜,就想着带些材料来,顺便帮阿婶做顿饭……” 陶军紧张得脸色发白,却又不敢直接面对傅昱学的怒气,只好躲在他背后,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解释:“不是我告诉她的,哥!我只是说你尝了她腌的萝卜觉得挺好的,然后随口问了下做法。” 傅昱学心头的怒火几乎要冲口而出,咬牙切齿地压抑着即将爆发的脏话:“谁他妈跟你说这些鬼话的?你能不能长点心,说话别绕弯子?” 陶军自知理亏,不敢再做多余的争辩,只敢缩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吃吧!” 傅昱学此时哪还有半分食欲,满脑子都是寻找宋凝的身影,对于彩英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意”,他根本无暇顾及,转身就要离去。 彩英见状,焦急地喊住了他:“昱学哥,你要去哪儿?” 而屋内的陶秀秀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走了出来,关切地询问:“昱学,不吃点东西你又要往哪儿跑?彩英辛苦做了这么多菜,你就不能尝一尝?” 正要拒绝的母亲话音未落,屋内缓缓步出的女子却让傅昱学震惊得嘴唇微颤。 “宋凝?” 宋凝神态自若,只是那双明眸在扫过傅昱学的新发型时稍作停留,随后平静而温柔地说道:“昱学,先洗手,我们吃饭吧。” 原来,宋凝上午复习累了,看时间已接近饭点,正打算动手做饭,却在门口偶遇了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她轻声细语地问道:“这里是昱学哥哥的家吗?” 小姑娘称呼傅昱学的亲昵,让宋凝不禁在心中暗自发笑,连自己都不曾这样唤过他。 小姑娘年纪虽小,情绪却都写在脸上,一进屋就帮着婆婆陶秀秀忙前忙后,还不忘绘声绘色地讲述傅昱学那次英勇救人的事迹。 作为经历过两世人生的宋凝,对小姑娘的心思自然是一目了然,心中的那份淡然与笃定,让她对一切了然于胸。 如今这世道,当真是日新月异,小三这个角色,竟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宋凝边想边苦笑,心中五味杂陈。 再看婆婆,对那位年轻姑娘的宠溺程度,简直比对自己的亲女儿还要上心。 宋凝在一旁静坐,感觉自己的存在就像是客厅里一件多余的装饰品,可有可无。 但不得不承认,那餐桌上弥漫的香气,确实令人食指大动。 每一道菜都散发着家的温暖和诱惑。 陶军跑那小子,一贯的机灵,一眨眼功夫便没了影。 临出门前,还不忘轻轻拍了拍傅昱学的肩头,尽管没有言语,但那眼神中的信息却清晰可见“小心为妙!”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道尽了千言万语。 都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患难之中方显真情。 放在兄弟情谊上,亦是如此。 风平浪静时称兄道弟,一旦风暴来临,便各自纷飞,各寻生路去了。 面对妻子的吩咐,傅昱学哪敢有半点违逆。 他刚一踏入家门,彩英便像一只忙碌的小蜜蜂,围着他转,碗筷摆放得整整齐齐,那份周到,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让人既感动又无奈。 宋凝夹起一把白菜,动作缓慢而优雅,面上看似平静,可紧握筷子的手指,却泄露了内心的波澜,几乎要把那筷子嵌入掌心,那惨白的指尖,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我吃好了。” 宋凝轻放下筷子,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波动。 傅昱学的求生欲瞬间爆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接过了话茬:“不用了,我就用宋凝的就行。” 彩英手里的碗筷在空中微微一顿,眼神里掠过一抹受伤,嘴唇微微抿了抿,失望溢于言表:“昱学哥,你不嫌弃吗?” 宋凝嘴角微扬,那笑容里藏着锋利,声音温柔得宛如冬日寒风中的钝刀,字字句句,割人心弦:“彩英妹妹,夫妻之间何谈嫌弃?手牵手,唇齿相依……那些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哪里还有干净与不干净之分呢?” “我剩下的,昱学向来都是毫不介意地接着吃。” 这话直接得让彩英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幕幕让她嫉妒的场景,陶秀秀更是按捺不住,出声斥责:“你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宋凝目光冰冷,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实话而已!” 陶秀秀被这一瞪,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愧疚,干咳了两声,夹了口菜,强作镇定道:“吃吧,吃吧!” “我吃饱了!” 傅昱学却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放下碗筷,一把拉着宋凝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