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妃深如海底的双眸漾起一丝波澜。 “你是那荣国侯府的永安郡主?” 荣笙一听卫妃话音,连忙拱手解释:“回禀娘娘,实际上民女只是替身,真正的永安郡主早在两月前就病逝了。” “替身?” 卫妃越听越觉得离谱:“那你又是谁,为何要做永安郡主的替身,又为何能帮玄霖给本宫传话?” 荣笙望着卫妃那锐利无比的眼神,不由心跳加速。 现今也只能说自己是冯家的养女才合理。 而且在前世,虽然卫妃娘娘与母亲在宫宴上见过几面。 但是两人并没有过多交流,所以卫妃应该对冯家的情况不是很熟。 “回娘娘,民女本是冯家的养女,当年为了完成冯老家主的遗愿才来到京城,迫不得已借用了永安郡主的身份。” “哦?”卫妃眸光微闪,“你说的冯老家主就是当年太医院的冯院使?” “正是。” “冯院使身为医者,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为人也是刚正不阿,三年前他的嫡女被斩,本宫也十分惋惜。” “只是不知,”卫妃话音一转,“冯院使有何遗愿,本宫可有能帮衬之处?” 听了这话,跪在地上的荣笙忽然直起身子,眸光忽明忽暗。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和宋玄霖达成盟约。 如若卫妃娘娘的立场也站在沈家这边,复仇的胜算会更大。 “回娘娘,冯老家主的遗愿就是,” 荣笙不卑不亢道:“调查当年驼峰谷沈家谋逆一案,还沈家一个清白!” 话音落下,她再次一个叩首趴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颈窝,不敢想象卫妃会有何反应。 可是令荣笙没想到的是。 卫妃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惊讶或者诧异。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荣笙,心中的苍凉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当年沈家谋逆,皇上勃然大怒。 一反常态地不做任何调查就下令将沈家抄家灭门,冯老家主的嫡女也一并被斩。 在行刑之前的那段时间, 哥哥带着整个卫家锲而不舍地调查其中的蛛丝马迹,诉说沈家有冤的奏折也写了数十封。 可皇上当时正在气头上—— 他看了奏折不仅没下令重审沈家一案,甚至还怀疑卫家也是同党。 还好自己当时及时向皇上苦口婆心地解释,最后才没殃及卫家。 如今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沈家曾经一代将门的威名也逐渐淹没在时间的河流中。 这些年她也一直暗中寻找着沈家被害的证据。 只不过在这深宫,明哲保身尚且不易,要想在皇后和太子眼皮底下调查一桩谋逆案。 说不准何时,就会被他们抓住把柄,将她以及整个卫家推入深渊。 “你起来吧孩子。” 卫妃的神色终于由凌厉转为柔和。 “本宫最是了解玄霖。” 卫妃一边看着荣笙从地上站起,一边坐回主位。 “如果不是绝对的信任,他是万万不会让你帮他来给本宫带话的。” “也就是说,”她斩钉截铁道,“你们都在努力地做一件事,那就是为沈家洗清冤屈,报仇雪恨。” “而你则是想把本宫也拉到你的阵营,对吗?” 嗯?! 荣笙一惊,猛地抬头,对上了卫妃那睿智的眼神。 心道卫妃娘娘果真心如明镜,自己只说了开头一句,她便猜到了故事的全貌。 “卫妃娘娘,当年沈家的事确有冤情,您宽宏仁厚,也定不会想看到沈家就这样背负骂名的!” “你倒是人小鬼大。” 卫妃眼带笑意看着荣笙,故作嗔怪道:“放心,沈家的少将沈云将军对本宫有救命之恩,又是本宫的兄长最器重的弟子,本宫自始至终都相信沈家没有谋逆。” “多谢娘娘!” 荣笙躬身行礼,她这会儿是真的被卫妃的话感动了。 毕竟当年沈家被千夫所指,名声尽毁,如今竟还有这么多人坚定地相信沈家。 “只不过,”卫妃忽然沉声道,“这条路万分凶险,你和玄霖一定要小心太子他们。” “娘娘放心,太子作恶多端,最后自有天收。” 荣笙说着,眸中不禁闪过一丝狠绝。 卫妃正好抬起双眸,捕捉到荣笙眼中那略过的一抹精光,忽然一怔。 这眼神 仿佛在哪里见过。 “哦对了,”卫妃缓过神来,忽然道,“既然你是冯家人,那医术上最起码也应该略懂一些。” 她说着,浑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随后露出一截手腕:“来,给本宫把把脉。” “是娘娘。” 荣笙不觉眨了眨眼。 卫妃娘娘的想法转折得也太快了吧 随后,她毕恭毕敬地来到卫妃娘娘的身侧。 “冒犯了娘娘。” 她欠了欠身,然后隔着帕子开始给卫妃把脉。 而卫妃全程都神色淡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荣笙的神情。 片刻后,荣笙轻轻收回了手。 她细细回忆起方才触到的脉象,心想这娘娘的心疾其实已经去根。 不过,可能由于在这后宫时常思虑过重,经常夜不能寐,所以才有些气滞血瘀。 所幸并没有什么大碍。 想及此,她开口道:“娘娘的心疾其实已无大碍,只不过还需多多静心修养,避免过度伤神。” “哦,原来是这样。” 卫妃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有没有可以帮助本宫调理的汤药?” “那自是有的,”荣笙笃定道,“民女这就写给娘娘。” 说着,她在禅房中找来了笔墨纸砚。 最后平铺在卫妃所坐的桌案边。 可正要提笔,她忽然动作一滞。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在卫妃娘娘的眼皮底下写过药方。 如今在相同的情景下—— 卫妃娘娘会不会认出自己的笔迹,然后猜到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