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子？崔公子是何人？”元曦又问。 霞烟道：“崔公子名唤崔景轩，是莺莺姑娘的情郎。莺莺姑娘会唱曲和弹琴，并不会作赋。崔公子会作赋，专门留在在莺啼楼为莺莺姑娘作赋呢。云遥姑娘便是师从莺莺姑娘和崔公子二人，故而技艺如此高超。” “原来如此！”元曦恍然大悟，“后来呢？后来莺莺姑娘赎身了，崔公子去哪儿啦？” 她眸光闪烁，宛若一个认真听故事的孩子。 点翠“扑哧”笑出声：“公子说傻话呢。崔公子和莺莺姑娘情投意合，莺莺姑娘为了他，甚至都不再挂牌了，崔公子将多年攒下的银子都用来给莺莺姑娘赎身，两人自然是一同离开莺啼楼，双宿双栖去了。” “可真是一段传世佳话啊。”元曦感慨。 “可不是嘛！听说崔公子家里也不是很好，父母双亡不说，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妹子，可他还是将银钱都拿出来给莺莺姑娘赎身了。唉，世间男子多薄情，若是让我遇到一个深情的，我也和莺莺姑娘一样随他远走高飞。”点翠叹息，却不知是为自己而叹，还是为她人而叹了。 元曦眉心跳了跳，瞅了眼宋楚渝，也见宋楚渝看着自己。 显然他们想到一处了。 “那可真是很不容易啊！不过幸好他们都脱离苦海了，后来还开了莺莺阁，可算是苦尽甘来。”元曦抿了口茶水。 点翠又摇摇头：“谁知道呢？一旦嫁作他人妇，可就没有了莺啼楼里的锦衣玉食了。听说莺莺阁是一桩赔本买卖，莺莺姑娘甚至还问过妈妈能不能回来唱曲，妈妈也让她唱过两回，只是恩客们自然不满足于听听曲子。崔公子来闹了两回，妈妈也不敢让莺莺姑娘再来唱曲了。” “是嘛？”元曦讶异，“听说是赚了些银钱不想辛苦才将莺莺阁转手给燕秋娘子的呀！” 点翠和霞烟又相视一眼，面露迥然。 点翠咬了咬唇瓣，道：“就这么跟你说吧，公子，像我们这样的人，除了唱曲弹琴伺候人，也没什么技艺傍身。若离开了青楼，曲馆便是唯一的生存手段了，如何能赚了钱就转出去？更何况，崔公子家里还有个病妹子。你说是不是？” 元曦认同地点点头：“是，姐姐说得有理。” “我们是听说莺莺姑娘后来有孕了，又滑了胎，落了病根，那莺莺阁又亏钱，所以她才将莺莺阁贱卖给燕秋娘子。但是否属实，我们是不得而知了。” “莺莺阁转出去不久，汤国舅就去了莺莺阁，之后莺莺阁就一朝成名了。”霞烟补充道，“说起来，莺莺姑娘也是时运不济。” “那莺莺姑娘和崔公子现下何在呢？”元曦又问。 “那便不知了，应当去了外地吧，或许莺莺姑娘也不在人世了，谁能说得准呢？总之我们是再也没听过他们的下落了。”点翠深深叹了口气。 同样的出身，她们自然希望莺莺姑娘有个好前程，也好给自己一些盼头，现下落得这下场，谁又能说得准自己离开青楼后能过得好呢？ 二女一时有些怅然。 元曦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可有莺莺姑娘和崔公子的画像？”宋楚渝突然问道。 二女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问。 点翠有些怯怯道：“没有了，既然赎了身，妈妈将离开的人的画像都烧了。不过崔公子留下了些曲赋，现在我们还唱着。都是他为莺莺姑娘所作，公子要听吗？” 两人自然点头。 霞烟拿起琵琶，纤纤玉手拨动着琴弦，一旁的点翠开始吟唱起来。 “金杵撞玉蕾，起舞入轻舟……” 声音娇软，酥得元曦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她听不懂。 宋楚渝却有些坐立难安。 点翠还未唱完整一曲，宋楚渝神色尴尬不已，眼中却时不时瞥向元曦。 但元曦眼底还仍是一片清明。 “好了。不用再唱了。”宋楚渝耳朵微红。 又轻咳两声后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道：“下去吧，银票拿走，今日小公子所问之事，不许对外人说。” 二女面面相觑，又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人，一个傻，一个羞，来青楼做甚？ 也不知谁给谁长见识。 但没人会和钱过不去，二人欢欣地收下银票，袅袅娜娜离开了房间。 房内只剩宋楚渝和元曦。 宋楚渝微微喘着些粗气，心下烦闷不已。 这唱的什么破东西！怪不得世间许多男子都留恋这销金窟，还未做什么，一曲下来便能令人有些上火。 元曦在一旁瞧着他神色古怪，不明就里，低声问道：“可是这曲子有什么不对，还是被熏着了？要不嗅嗅香囊？” 她正要伸手摸向宋楚渝腰间，想给他解下香囊。 宋楚渝却将她的手推开，声音沙哑道：“我自己来。” 他扯下香囊在鼻尖闻了闻，清醒了许多。 “走吧。”他缓缓起身，“上马车再说。” 元曦听话跟在后头。 两人下楼时又碰到招呼他们上来的姑娘，姑娘见二人神色诡异，转身问点翠和霞烟道：“可伺候就寝了？” 二女摇摇头，却只告知她在房中唱了些曲子。 “嘁！都唱成这样了，还不让人伺候，怕不是真的断袖吧？看他瞧那小公子的眼神，啧啧。” 走在最后的姜巍耳朵动了动，心中暗叹，若是道长再不恢复女儿身，王爷的一世英名就不复存在了。 马车上，宋楚渝已恢复神志。 “可发现何疑点？”他主动问道。 “别的不说，那曲子就像汤庆易写的。加上家中有生病的妹妹、娶了青楼女子，诸多共同点，我怀疑这个崔公子就是汤庆易，只是他为何化名？” “毕竟他自诩文人，想隐藏这段在青楼作赋的往事，化名实属正常。”宋楚渝道。 “那如此说来，他要锁的魂灵便是莺莺姑娘了？” 宋楚渝默不作声，半晌道：“不一定是，他家中不是有两个病人吗？” 元曦怔愣：“你说他妹妹汤姝，汤姝死了？那汤贵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