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指着东南方向头两间房:“这是傅渊的房间,那旁边这间便是汪顺淇和韦进时的房间了。” “走吧,进去看看。” 元曦走进傅渊的房间,里面东西极少,板板正正地放着三张床,两张在窗边两侧,一张在门旁,窗下并排放着三张书桌。 “这是谁的床?”元曦指了指门旁的那张。 “是江坤的。”王崇致道,“江坤入学晚,所有靠窗的床位已没有了,这间房他自己选的。” 元曦有些讶异:“为何选这间?这卧房的位置并不是太好。” “谁知道呢?”王崇致也很疑惑。 元曦想了想,轻笑道:“看来他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不争不抢啊,这卧房与别的卧房最大的不同便是有傅渊了。莫不是想和傅渊一较高下?” 说罢,便用手探着江坤床铺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铺好的床褥。 “大冬天的,怎地盖这么单薄。”王崇致也见了那薄被子,感叹道,“大家都是父母双亡,那傅渊能盖厚被子,江坤却只有薄被子,莫非是余颂厚此薄彼?” “应当不是,你看他们床褥都是一样的,应当是书院统一发的,那薄被子傅渊床上也有一张,两张被子一个模样,应当也是书院发的。听说傅渊常自己题词作画拿去卖,应当是有些自己的银两。” 元曦又走至窗边的一个书桌,上面放着几卷画卷。 她抽出其中一卷,画的是雪落孤山,画工极好,落雪的苍凉感跃然纸上,画中无人,却令画外之人倍感冷寂。 又抽出另一卷,却是一幅题词,元曦念出声:“以我所有,易汝所无;或曰取之,或曰勿取。” 笔力苍穹,浩然大气。 “这傅渊应当是很缺钱了。”宋楚渝笑叹。 “如何看出?”元曦和王崇致不大理解。 “这幅题词说的是若有需要可以拿物前去交换银钱,也可凭银钱自行取回,若取不回那便说不取了。”宋楚渝解释道。 元曦挥起折扇一拍脑袋:“这是给当铺题词呢!” 宋楚渝点点头:“应当是有当铺找他题词,还未来得及送出去。却不知那当铺给了多少银钱,竟让一个读书人放得下身段为他题词。” 都说士农工商,能让读书人为商贾题词,要么关系极好,要么给钱很多。 “看来这傅渊也颇不简单啊,他要这么多银钱有何用呢?他既无双亲供养,又不需为仕途打点一二。”元曦疑惑道,又扫了眼他床上的物件,“穿住也不讲究。” 宋楚渝只点点头:“是不简单。” “仔细搜吧,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一旁沉默许久的王崇致说道,他听不懂什么易啊取啊的,但是听到元曦说傅渊不简单,那必定有道理,认真搜查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元曦翻了翻几张书桌,都堆着些读书人常看的书籍,有些书上边记着笔记,有些整洁如新。 而傅渊床边的书桌上比其他两张书桌上多放了几本书,元曦随手拿出一本翻开,果然是傅渊的名字。这些书里头有两本关于辞赋的,还有几本关于其他的。 “咦?”元曦抽出其中一本,认真翻阅,“这本是《先国策》呀!” “《先国策》?”宋楚渝伸手接过这本书,解释道,“这本是记录先朝谋臣策士于官途纵横捭阖的斗争,虽先朝已被大梁取而代之,但其中一些谋议和辞说至今还被大梁能臣和读书人推崇学习。” “那可以理解为这本是为官必看的书了。”元曦翻了翻,“可傅渊既然不想为官,为何又看这类书呢?” “此书一般人还没有的。”宋楚渝补充。 言外之意就是这本书除非特地找寻,否则一般人还找不到。 房内霎时蓦了下来。 元曦开口道:“谁说他们不能走仕途呢?这不挺合适吗?” 这书院的学子一个比一个表里不一,再加上余颂之死扑朔迷离,可见这书院中的弯弯道道并不亚于官场。 “许是余颂让他看的呢?”王崇致提出自己的想法。 元曦神色缓了些:“也有可能,看来还得问问他才知。” “这傅渊盖的被子比别人的厚,看的书别人也没有,分明大家都是父母双亡,真是同人不同命,你说这江坤得难受成什么样啊?”王崇致感叹。 “所以江坤对傅渊应当有嫉妒的。”元曦说道,“若是傅渊有不在场证明,那便是被嫁祸的,江坤便有嫁祸他的嫌疑。当然,只是猜想,一切还得有证据。” 几人又麻利地搜了起来。 “这江坤的物件很少啊。”说话的是王崇致,他正在搜江坤的柜子,“这几套衣物够他换洗吗,冬天往身上一穿,连换洗的衣服都没了。这日子得多苦啊!” 王崇致摇摇头,见无人答他,又自顾自说道:“我若是他,必定下决心出人头地,否则这苦日子还不知道过到什么时候。” 元曦猛然回头:“王大人方才说什么?” 王崇致一脸懵:“我说我若是他,必定下决心出人头地。 元曦又问宋楚渝:“王爷可记得他如何说举荐之事?” “他说他不关心,没有问。”宋楚渝道。 “对!若是结合其他学子的证言,他处处不服傅渊,又加上我们对他选此间房目的的揣测,他应当是想同傅渊一较高下的。且他说到自己父母双亡时,眼中还有些不屑,似乎是不耻傅渊‘博取’他人同情。如此说来此人应该是心高气傲的,如此心高气傲之人,像王大人所说,有必要出人头地的决心才符合其心性。官学于所有学子而言都是更上一层楼的攀爬架,他如此傲气之人怎会放弃这次机会?” 元曦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不觉有些喘气,鼻尖也微微渗出些汗珠。 宋楚渝有些失神,却还是回了神“嗯”了一声。 她又继续说道:“可他说他问都没问,那我有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