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元曦便将余颂的请求告知了宋楚渝,希望他帮帮忙。 宋楚渝转着扳指,考量着怎么样能让老友接受元曦介入探案。 元曦聪慧敏锐,必定为王崇致助力,但王崇致不一定相信。 正当他思索之际,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姜巍满头大汗来报:“王爷,王大人来了。” 宋楚渝和元曦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皆是疑惑。 王崇致来到厅内,面色有些不好。 见着元曦也在厅内,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 元曦以为他们有要事相谈,便自觉离开。 只是她刚站起来,王崇致便叫住了她。 “元公子莫走,在下有事请你帮帮忙。” 语气带着些不自觉的恳求,与昨日颇是不同。 元曦瞧了眼宋楚渝,见对方摊摊手,便有些疑惑地坐下,问道:“我能帮上大人什么忙?” 王崇致降低声量凑近两人,问道:“在下真的见鬼了,元公子可能化解?” 元曦瞧了一眼宋楚渝,宋楚渝点点头。 她便道:“得看是什么鬼,一般魂魄,自是有法子解,若是厉鬼,得花些功夫。” 王崇致脸色煞白:“那恐是厉鬼了。” “王大人先说来听听。” 王崇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昨夜我瞧见那余山长了,他挺着胸口好大一个血窟窿,就站在我床前让我给他申冤。” 元曦眼中闪过一丝笑,这老头还是有些办法。 王崇致觉察到她眼中一瞬而逝的笑意,有些恼火。 “元公子不信?我并不是做梦。我原先以为自己在做梦,便开始怒骂。都说鬼压床用最脏的话骂,就能把鬼骂走。结果我刚开口骂,那鬼魂就在我开始为我讲起四书五经和礼义廉耻。我便知道这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他的鬼魂来了!” 元曦哭笑不得,确实是像这老头的作风。 王崇致不明就里:“元公子笑甚?” 宋楚渝将元曦见过余颂的事说予他听。 王崇致目瞪口呆。 “余山长也是想快点找到杀害自己的凶手,否则他不会去扰你。但王大人是武官,煞气极重,道也不必怕他。” 王崇致一时不知道这是褒还是贬,半晌才道:“那便请王爷和元公子一同协助调查吧。” 元曦自然应允。 她想先看看卷宗,王崇致便将他们带到官衙。 “卷宗所述,昨日清晨在余颂房中发现了尸首。发现尸首的是何人?”元曦问。 “便是嫌疑人傅渊。”王崇致答道,又补充,“昨日清晨,本应是余颂所授的赋辞课,因他难得授课,学子们便早早来到学堂。但等了许久,皆不见人来。” 元曦点点头。 王崇致又继续说道:“学子们便让傅渊去学院后的卧房找余颂。” “为何是让傅渊去?” “余颂为人古板严厉,学子们稍有不对,他便严厉批评,学子们对他可谓敬仰又畏惧。学院中只有一人,德才极其出众,每每校考都能得到余颂的肯定,余颂对他也颇为和善,后又将他收至自己门下亲自教导。” “那便是傅渊?”元曦又问。 王崇致点点头:“正是傅渊。据傅渊所说,那日他敲门许久,房内都无人应答。后来他发现一旁的窗框上有些像血迹一样的东西,他从窗外望进去,似是见到有人躺在地上。他担心老师出事,便想破门而入。” 王崇致咽了咽口水:“但那门一推就进去了,根本没锁上。他进去之后,就便见余山长倒在血泊中,身上插的是他自己的匕首。” “那他当时如何作想?”元曦又问。 “他说他站在血泊中不知所措,又见那匕首是自己的,便想凑近看看,哪知就在这时,学子们一齐涌进房内。” 宋楚渝轻笑一声:“这傅渊倒是个聪明人。” “王爷为何如此这么说?”元曦不解。 “他虽是讲了当时的情况,但也见缝插针地讲了疑点。”宋楚渝解释。 “一是他所说的窗外有血迹,他认为这是有人刻意留下的,一推门就进了房内,说明他觉得有人给他设了局。二是他说他刚想查看匕首,学子们就进了房内。学堂离后院有一段距离,除非学子们自傅渊离开后没多久就往后院走去,否则不可能他刚进去,他们就到了。但学子们既已让傅渊去叫余山长,又有什么道理大家一起再去?若他所述为真,那这确是疑点。”宋楚渝补充道,又问王崇致,“傅渊的供词可作得真?” 王崇致点点头:“我昨日也想到了这点,便问了书院中其他人。推门一事只有傅渊知,但我看窗外确实有些血迹,门也没有被破的痕迹,说明是轻而易举推入的。至于学子们为何又一群人去了后院,我那侄儿说,当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山长这么久未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我们一起去帮帮忙’,他们才一同去的。” “大人侄儿是?”元曦插嘴问。 “我那侄儿名唤王行远,也是应彰书院的学生,是傅渊的同窗,但不在余颂门下。” 元曦点点头,原来王崇致就是那到处得罪人、等着王行远做文官去捞的武官。 “元公子为何如此打量我?可是我说得哪里不对?”王崇致疑惑,又补充道,“我那侄儿虽然读书不成器,但一腔忠胆,不会撒谎。” “大人说得对,我曾与王公子有一面之缘,他确实是个忠诚不过的人。他如此说,我也相信。” 宋楚渝有些惊讶:“你何时见过他侄儿,为何还记得人家是什么样的人?” 王崇致挑挑眉,这都能吃味? “就是那日你我分开之时,我在茶楼遇见的。”元曦不想扯开话题,又问道:“那王公子可记得是何人说的这句话?” “我昨日也问了他,他说当时大家担心余颂抽问,都在背书,这句话声量不高不低,恰好能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但不好分辨是谁的声音。” 元曦指尖叩了叩桌面:“如此说来还是有诸多疑点。从怂恿傅渊去后院,到引导傅渊推门进房,又到一众学子见证傅渊站在血泊中,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给傅渊做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