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渝在房内望着洒了霜的银月，盼着再飞来一只乌鸫。 “王爷，有人来报，北边有座小院子起了火！”姜巍匆匆进门。 “北边？北边有人居住？”宋楚渝面露讶异。 “甚少人居住，因此浓烟一起我们的人便注意到了。若是王爷要过去看看，人手已集结，现下便可过去了。” “行，那就走一趟吧。”宋楚渝带上软剑，同姜巍一起出了门。 北门果然离闹市甚远，宋楚渝在马车上只远远瞧见北门有个小土坡，并未看见有什么房屋，只那小土坡旁袅袅升着一缕黑烟，很难让人不注意。 马车停在院子前，宋楚渝悠悠地下了马车。 这场大火烧得有些厉害，有个小房间的房梁已经有些坍塌，但院墙保存完好，只覆上了些黑烟。 别院里仆人早已扑灭了火，正清洗着外墙的粉尘，见有个王孙贵胄模样的人走下来，都有些面面相觑。 一个胆子较大的管事硬着头皮上前询问：“敢问贵人有何事？” “司隶校尉查案，让你们主子出来！”姜巍大喝一声，院里的人都抖了抖。 管事的心下一个激灵：“大、大人……这是别事史李大人的别院，今日进了小贼才走了水，现下火已扑灭，不敢再劳烦大人。” 李承栋的别院？看来是没有走错，他给姜巍使了个眼色。 “那小贼何在？我们大人正好也在抓贼，跟着他一路到了这里，怕不是同一个贼，快将他带出来！” “这……”管事的有些为难。 宋楚渝眉毛一挑，姜巍直接带人闯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哎！你们……”管事的忙命人挡着要闯进来的官差，可他们只是寻常守着别院的家丁，哪里比得过训练有素的带刀侍卫。 “窝藏钦犯，罪加一等！尔等快快让开，否则治你们的罪！”姜巍一声怒斥，别院的家丁们皆是定在原地不再敢有什么动作。 “哎哟，大人你们可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啊。”管事的一阵呼天抢地。 “为何如此吵吵嚷嚷！”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李承栋迈着大步从屋内走出。 看见是司隶校尉，他面上愣了愣，行了个礼：“王大人，什么风将您给吹过来了？” 宋楚渝双手抱胸，却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李大人，别院起火这么小的事，大半夜都能把你请来，我抓个钦犯抓到此处，有何不妥？” “是是是，没有不妥。”李承栋低眉顺目，仍是那副老实憨厚模样，又转向管事，“怎么回事？会不会做事！大人查案，你们要配合，快开门将大人请进来！” 宋楚渝也不同他客气，命姜巍直接带着人手进屋搜查。 但他并不同同姜巍进去，只站在院中目视着李承栋，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却一言不发。 他身量比一般男子高挑许多，纵使是面对着站在矮阶上的李承栋，他视线仍高出许多，颇有些睥睨的意味，盯得李承栋不觉低下了头。 李承栋面上安之若素，手心却出了许多汗，心中将对面之人骂了个祖宗十八代，却又暗自庆幸早已将两人转移，否则不知会多多少麻烦。 上苍果然是怜他的，毫无疑问，他就是那天选之人。 想到此处，李承栋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微笑。 “李大人笑什么？可是有什么喜事，不妨与我说道说道。”宋楚渝的话虽带着些打趣，但语调中却只有冰凉。 李承栋仿佛是被人抓住尾巴一般，抖了抖身躯：“没有、没有，下官只是突然想到家中妻子还在等着我，想到她便心生欢喜。” “没想到李大人竟是如此重情之人，只希望你还有机会与夫人多多厮守。”宋楚渝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李承栋眉心跳了跳，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反正他也抓不到什么把柄，自己也并不慌张，听他打个嘴炮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便不再回应。 许久，姜巍疾跑出院子，在宋楚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宋楚渝抬眸看了一眼李承栋，与他擦肩而过，跟着姜巍往屋里走去。 李承栋心脏咚咚直跳，却不好做什么举动，只好跟在宋楚渝身后一同走回屋里。 宋楚渝跟着姜巍径直来到了那房梁坍塌的房间，那房间竟还连着个地窖。 那地窖十分隐秘，只留着个小门同房间相连。 姜巍举着火把，地窖中的一切一目了然。 梯子旁的角落里堆放着零星几个罐子，罐子旁还丢着几颗不知放了多久的烂白菜，已散发些果蔬腐烂的臭味，还有不知从哪儿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角落里突然窜出几只老鼠，许是它们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不太适应光亮，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慌慌张张地逃进罐子中，发出吱吱声。 地窖中空无一人。 宋楚渝心中便一阵烦闷，又见地窖中央铺着的稻草上凝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便再也忍不住，冷声怒骂一句：“李承栋！” 李承栋小跑上前：“王大人，可是有什么异样？” “这血迹作何解释？” “这……这是那小贼藏到地窖里，被家丁们逮住打了一顿留下的，可有什么不对吗？” “那小贼何在？” 李承栋问旁边管家：“那小贼呢？” 管家没想到自家老爷直接将这顶大帽子戴到自己头上，他一下也没想好应对之策，只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 “呵，说到底李大人还是不肯将那贼人交出来，这是要窝藏钦犯了。”宋楚渝似笑非笑，“来人，将李大人请回去，待本官好好同李大人商议。” 李承栋咬咬牙：“王大人无凭无据抓人，就不怕被御史大人弹劾吗？” “本官秉公执法，现下只是请李大人前去商议，若是搜不出罪证，自然送李大人归来。” 李承栋松了一口气，他能有什么证据。 “大人，在稻草下发现此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