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浩浩母子,接下来便是小光了。 “小光娘,你千万抱好小光,不可撒手,否则他便永远回不来了。” 言毕,元曦便开始作法。 小光的身躯像受到了极大冲击般,要被撞离小光娘的怀抱。 小光娘却谨记着元曦的话,咬紧牙关不肯松手。 像是过了许久,风渐渐平息,小光缓缓睁开眼睛。 “小光——”小光娘一脸欣喜搂住他,“你没事就好!担心死娘了!” 小光呆呆地看着抱着他的人,却面无表情。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小光他……”小光娘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仍然没有反应,她慌忙看向元曦。 却见元曦眉头紧锁,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她心下一咯噔:“道长,会不会是小光的魂魄还没完全归位?” 她语气却满怀期待。 元曦直直迎上她殷切的目光,坚定地摇摇头:“他的魂魄的确已经归位。” “那为何……”小光娘泪流满面,紧紧握住小光的手,“小光,我是娘亲啊,你不记得娘亲了吗?” 小光只是茫然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 元曦叹息一声:“我想你应该知道答案的,小光已经……” 小光娘楼住小光痛哭:“不,我不相信,他这么机灵,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傻子。” 元曦不知该说什么好,有因才有果。 …… 元曦带着小光母子回到了郡守府。 今晨她向胡郡守请求的正是为小光娘在郡守府中安排一份差事。 一是因为胡彦行现下还没有线索,她需要在小光身上找找办法。二是因为留用小光娘,能给郡守府积功德,助胡应权的官运。 她也有私心,在初次见到小光魂魄时,她便知他们母子结局已定,但于小光而言这是极其不公平的,他理应获得更好的照顾。 若他们母子还同那酒鬼男人住,小光娘就得天天担潲水,小光必然不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所以她也是为了小光。 管家早早得了通知,当夜小光母子便被安顿在郡守府中了。 翌日,小光娘自己也想清楚了,再如何,他都是自己的孩子,只能尽全力照顾好他,不能再让他受委屈了。想通了的小光娘,做活更加爽利了。 胡夫人同小光母子见了一面,同为母亲,眼见着好好一个孩子变成痴傻模样,她忍不住潸然泪下,又为自己孩子处境担忧。 “夫人,小厨房做了道新糕点,请夫人尝尝。” 是前几日元曦吃过的肉酥糕。 胡夫人因为儿子失踪的事,已食欲不振许久,眼下见下人为了哄她做了新的吃食,也愿意尝试一二。 “不错,是谁做的,过来接赏。”又像是想起什么,她又叹了口气,“若是彦儿在家,必定也是十分喜爱这道糕点的。” 元曦脑海中好像要抓住什么,却转瞬即逝。 张厨娘还是一副怯懦模样,低着头上来领赏。 “哎呀,春娘,你也到郡守府做伙计了。”元曦听见门外传来小光娘的声音,走出去看个究竟。 却见张厨娘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刘、刘嫂子,我先下去忙活了。” 看到元曦看着她,张厨娘慌忙低下头,匆匆退下。 “小光娘,你认得张厨娘吗?她是最近才来府上的。”元曦心有疑问,便问出声。 “认得的,她是外乡人,说是家中受了饥荒全死光了,逃来东江郡找活计干,在石头巷住过一段时间。”小光娘想了下回答道。 “她点心做得十分好啊,之前也是师从名家吗?” “啊?她点心做得十分好吗?那倒没听说过。她刚来时说自己身无长物,便求我们寻一些粗重活计给她做,她和我一起担过潲水。可没做多长时间,她就搬离石头巷了。” “她有相看人家吗?” “应当没有吧,她脸上这么大块伤疤,应该比较难定人家。” 元曦点点头。 …… 深夜,厨房管事嬷嬷按例巡查,听到小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心生警觉,便拿着棍子小心翼翼推开门走进去。 看到眼前之人,她松了一口气:“还在忙活呢?” “嗯,做点吃食。” 管事嬷嬷看了一眼,便离开厨房。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的人一顿忙活,把吃食装到小盒子里,也离开了厨房。 她边走边打探,从后门离开了郡守府,确认无人跟着,便径直朝后山走去。 后山的路并不好走,黑夜中视线本就昏暗,郁郁葱葱的草木还遮挡住上山的路,但来人显然对后山的路极为熟悉,七拐八拐地就上了山。 借着夜色,她拐到了山上的一个石洞中。见洞中寂静无声,她心生疑惑,便低声喊了两句:“公子?” 洞内无人应答,只有低低的回声,她心生不安,赶忙拿出火折子想点燃,却不知为何,怎样都点不着。 正当她想往洞外走出,洞内却突然一片亮堂,照亮了女子的脸。 一大片伤疤如同蜈蚣一般爬在她的脸上,正是那张厨娘,张春梅。 张春梅眼见着一群官兵持着火把将她团团围住,下意识低下头,用衣袖遮住脸:“你们、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那你来此处是要干什么?”元曦从官兵中走出,她的身后还跟着宋楚渝。 “我、我……”张春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手中的食盒早已掉落在地,食盒内的肉酥糕沾满了土洒在地上。 掉落在地的,还有一把小尖刀和两根鹅毛管子。 “你将胡公子藏在哪了。”元曦不想再与她兜圈子。 “我、我真的不知道公子在哪里,我不知道……” “张春梅,你的事我都已知晓。他只不过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不值得你如此付出,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元曦眼神复杂。 “不!不!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罪大恶极的是你们!”张春梅突然疯了一般大吼。 他怎会是罪大恶极的人,他是世上最好的人,也是世上唯一珍重她的人。 他将最重要的事托付给她,她怎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