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内霎时弥漫了血腥味,令人作呕。 丹红和顾薇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元曦反应过来,跑上前查探,然而孟章已没有了气息。 她未料到,孟章竟会以此般方式终结生命,这着实令她猝不及防。 洞中几人看着孟章的尸体一时有些无言。 元曦心中懑懑不已。 孟章固然该死,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欲,杀害无辜的顾家姐妹。可怂恿他的背后之人,及妄图坐收渔翁之利的陆获,却还逍遥自在! 她就不信此题无解。 她瞥了石椅,深呼一口气:“走吧。” “我姐姐……”顾薇吞吞吐吐。 “回去再说。”元曦不再多说什么,携两人沿原路走出了石洞,洞外天光已大亮。 顾薇决定先不回顾府,因此三人一同回了客栈。一路上元曦紧绷着脸一言不发,两人不知道她有何打算,也不敢打扰她。 谁知元曦返回客栈,也不管二人,便径直坐在床上,开始打坐入定。 不是她并不想管这主仆二人,实则是她真的太累,从镇国公府出来后便没能好好休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让自己先放松,再从长计议,她要将陆获连根拔起。 顾薇却是第一次有机会如此细致地打量元曦。 往日虽只觉得她年纪尚小但谈吐沉稳,别的倒没太在意。如今一看,她虽还未完全长开,但长发如墨,眉目也极黑,眉毛不算粗,眉尾却聚拢利落,睁眼时眼中似有星辰,闭眼星辰似在杏眼中游动。 平时顾薇只觉得她坚毅聪颖,如今再看她闭上眼的模样,眉宇间含了几分慈悲,竟有些出尘。 待他日长开,也不知是何等仙姿。 也不知是她是哪家女儿,如此气质不凡,若是她的孩子,她必要好好呵护,然而她却早早出来为鬼申冤,济世救人。 元曦没有打坐很久,再睁开眼睛时,她眼中已一扫前几日的疲态。 带好东西,她便携两人出门。 …… 街道人声鼎沸,广宁这几日天气变化莫测,好不容易迎来一个大晴天,货郎便出来走街串巷,好不热闹。 鹤鸣轩的包间内,一个清朗俊逸的公子正品着广宁的特色果酒,看着街道上的车马喧嚣有些出神。 他容貌俊朗,一身白衣,是大梁最普通的读书人装扮,却比寻常读书人多了些许贵气。 再看他身上的衣裳,隐隐透着蟒纹图案,不细看,是看不出的,可若在太阳底下,蟒纹却似游动般鲜活。衣裳绣工卓然,必定出自大家之手。 一个男子从楼下跑到堂厅,与其中一桌客人眉飞色舞地传递刚得来的消息:“诶诶诶,你们听说了吗,有人去县衙击鼓鸣冤了!” “真的?咱们陆大人上任以来可许久没有冤案了,是何人鸣冤?”其他人也来了兴致。 “是陆夫人,你说奇不奇怪?”来人故作神秘说道。 “陆夫人?可是陆县令的夫人?这可是新鲜事儿!” “不会是什么绯色韵事吧!”另一人插嘴。 “那可说不准!听说还和一个道姑吵起来了。” “道姑?这可真稀奇!” 包间内,俊逸男子正拿着酒杯欲饮,闻言手顿了顿。 “可真稀奇,莫非那小道姑和陆夫人真有什么……” “走走走,还愣着干啥,去看看便知!” 霎时,堂厅悄然无声,客人们均已离席。 莫说他们大惊小怪,大梁朝不兴鬼神已久,道士本就不多,道姑更是罕见,他们下意识想到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觉得是风流韵事,说不定去得早还能吃吃县令家的瓜。 包间内的男子神情莫测,片刻,他放下酒杯,出声唤道:“姜巍,我们也去。” 嗓音温润,令听者如沐春风,眼神却很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立在一旁的魁梧男子不明就里:“啊?公子,去哪儿?” “去衙门看看热闹。”说罢,俊逸公子起身要走。 姜巍摸了摸脑袋,有些懵然,心下却不停嘀咕,自家主子最近是怎么了,非要到广宁来走一趟也就算了,明明平时不爱热闹,今天却非赶着往上凑。 老铁树开花,不会开到道姑身上吧?或是开到已婚妇人身上? 姜巍摇摇脑袋,不行不行,不禁出声劝阻道:“公子,您可要自持啊……” 俊逸公子回首瞪了自家侍卫一眼,看他脸色异彩纷呈,知道他又在乱想,倒也不说什么,径直上了马车去了县衙。 不怪姜巍想歪,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像是有什么指引一般,也管不住自己的腿脚。 陆夫人和道姑在县衙吵起来的消息在广宁不胫而走。 俊逸公子来到县衙时,看热闹的百姓已里三层外三层地涌在门前。 他身形高大,纵使被挤在门外,也能看清县衙内的场景。 虽门外的看官皆在讨论陆夫人,但他的视线却被一道墨色的身形所吸引。 她松柏般直立在公堂之上,比身旁两个女子高挑些,背影纤长挺拔。她侧过脸,他能看到她幽黑的眼眸和挺直的鼻梁,她轮廓清晰,不似平常女子般秀美,却自有一番英姿飒爽,如利刃出鞘。 看她一身道士装扮,想必便是众人口中的“道姑”。而她身旁烟紫色妇人装扮的,应当就是陆夫人了。 两人皆是发鬓有些许凌乱,尤其是陆夫人,虽然已整理过形容,但难掩脸色惨白,脸上还有些伤痕,似是大病未愈的模样。 衙门外早已人潮涌动,将一切看在眼里,然公堂之上却无人开堂。 今日县令未归,由便由县丞孙瀚年代为开堂。 陆县令上任以来,孙县丞已许久未审理案子了,此时突然有几个女子来诉冤,其中还包括陆大人的妻室,心下一时难以猜测对方要诉何冤屈,担心审不好得罪了顶头上司,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已经年过半百,就想安安稳稳的,可不想给自己惹事。 孙瀚年急得来回踱步。 外头却急匆匆跑了一个衙吏,在他耳旁低语几句。 他了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