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趴在地上，油腻橘皮的大脸上，油汗沾染着地上的泥土和烟灰，呼出的气体浊臭无比，狼狈又恶心。 他瞪着两只猩红的眼睛，面部扭曲，咬着腮帮子道：“臭娘们儿，凭什么……哎呦哎呦哎呦！我说，我说！” 看吧，再硬的嘴在武器和绝对实力面前，都会被撬开。 尤其对付这种外表凶神恶煞，实则内心贪婪苟且的蛇鼠之辈，小电棍和辣椒水会教他做人。 男人老实交代半年前，在赌场认识了一经常出老千的赌友，那人混迹附近多个赌场，被东家发现了好几次，砍掉了几根手指，还差点殒命。 但都用不了多久，那人就又生龙活虎，只是切掉的手指没办法长回来。 后来，很多赌场严禁他进出，老千王竟然套着人皮头套又混了进去，还特此赚了一大笔。 男人很心动，问他用了什么方法，怎么身体恢复的那么快。 老千王说他结识一修行的高人，不仅有炼化身体的本事，还会画皮换皮奇门遁甲的异术，一些催动偏财和断子绝孙、玉女喜神、下蛊魅惑等邪法他都会。 两个月前，男人被债主的小弟差点捅死，在医院里做完手术后，老千王便是用了特殊药水给他疗伤，不到一周伤口竟然痊愈。 经过老千王的介绍，男人去山里拜访老道士，买了很多炼化身体的草药和迷惑人的蛊药和符咒。 那老道声称只要泡上一年，身体就是金刚不死之躯。 “我现在只泡了两个月，身体比之前好很多，伤口愈合的很快，只是那草药太贵，所以我才让她下蛊骗钱。”男人实话实说。 小雪愤愤大骂：“那老道会催偏财的邪法，你为什么不用！这样来钱更快！还要一个女人去卖、去骗钱来养你！真是他妈软饭硬吃！” 男人视线闪躲，忸怩道：“催动偏财要养小鬼，我怕被反噬，老千王就是被反噬了，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上次我见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瘦成了骷髅架子，老的我都不认识了。” 听这话，和蔷薇的情况基本一样，那老千王应该被养的小鬼吸干了精血。 我看向温也，他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但目光沉寂，对我抬了抬眉。 我也不知道是否因为我体内有他灵力的缘故，很多时候他的一个眼神和小动作，我都能猜到用意。 我蹙眉问道：“那老道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男人说老道是天师道罗字辈，人称罗清老道，他还说了个我没听说过的村名。 我用手机地图搜了下，居然是南部邻省的一个山村。 我把罗清老道的联系方式也记了过来，抬头对男人说道：“你的事我们懒得插手，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泡药水，炼化身体是有代价的。” 男人的一些皮肤，尤其小腿这种皮下脂肪少的地方，已经开始呈干尸的肌理。 那些草药水本来是炼尸，让尸体保持不腐，很有可能有脱水成分，让皮肤越来越干燥。 活人用的话，肯定会有副作用。 男人见我这么说，脸部扭曲，看上去很像毒瘾发作：“晚了，晚了……我现在不用全身就像被蚂蚁啃食……” 说完，他开始用力抓挠自己的皮肤，嘴里一边喊着难受死了，一边拖着伤痕累累的双腿往卫生间爬。 胖女人抱着孩子，感激道：“两位小美女，小帅哥，谢谢你们……” “那卫生间浴缸里他泡身体的草药水，你们不用管他！他死不了！你们快走，一会儿他的身体就会恢复……” 温也握着我的手，拉我出来：“走吧，这人是死是活都不关咱们的事。” “我才不关心他的死活，恶人自有天收。”我撇撇嘴。 女人去楼上把所有的解药都带在身上，她说会把解药给那些受骗者，再次感谢我们后，便抱着孩子仓皇逃走了。 我蹙眉看向温也：“那个罗清老道精通炼尸，还卖人皮头套，会不会是卫之礼的同伙？” 温也垂眸看向我，目光沉沉：“卫之礼背后的万家就在该省份，晚上先让事务所查一下那个老道。” “如果和卫之礼有关系，咱们再插手，他是代理人在世间最有力的臂膀，砍掉他，代理人会露面的。”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这个家伙到底要干嘛啊！怎么比代理人的野心还大！都那么有权有势了，还不知足！” “小麦，有些人因为权利欲望而生了邪念，误入邪道，一开始他们可能只是追求金钱地位权利，贪婪之花越开越大，这些已经不能满足他们。” “世间帝王不也追求长生之术吗？”温也淡淡分析。 “卫之礼不单单是凡人，还是修行之人，他之所以叫双面佛，想来那双头蛇是他豢养而得名。” “双头蛇灵已经入魔，他的野心和欲望远比你我想象的更恐怖。” 我静静地听着，心念一动，偏头问他：“温也，你有欲望吗？” 温也顿住脚步，落在我身后。 我回头看他，周遭腌臜的环境因为他濯濯清莲，脱俗不凡的气质被我自动弱化，还隐隐镀上了层飘渺的光华。 满眼皆是他修长的轮廓。 临近傍晚，夜色落下。 橘黄的路灯打在他身上，半光半影。 温也摘下口罩，微微蹙眉：“乐小麦，我之前无欲无求，即使求仙问道也是随心不偏执，我早就做好找不到另一半灵珠的打算，即使雷劫灰飞烟灭，我也有想到过，也从未害怕过……” 我有些意外和无措，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地回答。 我对他笑了笑，伸出手：“现在呢？不一样了吗？” 他缓缓走上前，握住我的手，十指交叉相扣，垂眸神色严肃。 “现在……我开始贪婪你身上的体温、气息、音容面貌，五百年的清修我早就习惯一个人，即使我被小娘娘捡回住所修炼，也从未依赖过她。” “小麦，你让我有了贪欲和挂念。”温也蹙了蹙眉，长吐一口气。 “我开始担心你的安危，害怕自己渡劫不成功，你该怎么办，惶恐能夺走你的人，我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 “小麦，我的心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