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烈也是连连点头，他身为安南最顶层的那一批权贵，也没有吃过如此精美的菜肴，自己都有种感觉，这么多年白活了。</p>
最后，杨善举起酒杯道：“二位贵使，其实那些菜品都不算什么，这杯酒才是最为珍贵的。”</p>
黎宜民奇怪道：“这酒还有什么讲究吗？”</p>
他刚才也没少喝，口味的确很不错，但是也没尝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啊。</p>
杨善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解释道：“此酒名为五毒酒，乃是用百年以上贡酒为底，再辅以五毒斑蝥、红娘、樟脑、全蝎、蜈蚣和三十多味中药泡制而成的，具体配方已经失传了。”</p>
黎宜民吓了一跳，惊讶问道：“那这岂不是毒酒吗？”</p>
丁烈却是喝了一口，道：“谅山王不必惊慌，方才你也没少喝，若是毒酒的话，你现在后悔也晚了。”</p>
黎宜民看他说自己中毒，他却是继续喝酒，也就没有在意，一口干掉自己杯中的酒，说道：“无妨，能喝到大明百年之前的贡酒，本王也死而无憾了。”</p>
杨善却是笑着说道：“贵使不必担心，这酒虽然名为五毒，但是却没有丝毫毒性，相反却是不伤饮酒之人，有行气祛痰、搜风祛湿、明目益肝的功效，乃是一等一的好东西。”</p>
“而且这酒极为珍贵，可谓是喝一杯就少一杯。”</p>
听杨善这么说，丁烈也来了兴趣，出声问道：“这话怎么说？”</p>
杨善介绍道：“因为这酒，只剩下三坛了。”</p>
“这有什么，再酿便是了。”黎宜民无所谓地道。</p>
丁烈笑着提醒道：“谅山王莫要忘记了，这酒的配方已经失传了。”</p>
“哦。”黎宜民这才想起来，杨善刚才说过，酒的配方已经失传，那就说明天下再也不会有这种酒了。</p>
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又不好酒，有没有无所谓。</p>
杨善见状，继续介绍道：“我家陛下正在命太医院研制这个配方，希望能够重现天下，所以配方并不是什么问题，这酒的珍贵之处，正是这底酒。”</p>
“这底酒有什么珍贵的？”黎宜民不明白，他们安南仿行汉制，自然也有贡酒，每年他一个废太子都能分到几十坛，没感觉有什么珍贵之处。</p>
杨善笑着解释道：“首先，这百年贡酒乃是江西袁州府所产，产量本就不高。”</p>
“其次，百年之前正是，蒙元统治时期，那会儿天下连年灾荒，压根抽不出多少粮食来酿酒，因此产量更低。”</p>
“再次，相信二位贵使也听说过，蒙古人好酒，万羊肉如陵，万瓮酒如泽，曾市牝马万匹取湩酒，可见这酒进了蒙元的皇宫能存下多久。”</p>
“这三坛也是我朝中山王收复京师之后抢下来献给太祖的，不过也仅剩下这三坛了。”</p>
听到仅剩这三坛，黎宜民不禁惊讶道：“那果真是珍贵无比了。”然后又抓紧喝了一杯。</p>
没办法，喝一杯少一杯的东西，他不抓紧点，那今后岂不是没有机会了。</p>
杨善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今天只是打个铺垫，回头肯定是要高价卖给这位谅山王一坛的。</p>
酒足饭饱，杨善告辞离去，独留下黎宜民和丁烈二人。</p>
丁烈这时候黑着脸说道：“殿下，您今天莽撞了啊。”</p>
“我莽撞了？”黎宜民不明白丁烈到底是什么意思，出声问道：“本王哪里莽撞了？”</p>
丁烈回答道：“您为什么要突然送给大明十万石粮食呢？”</p>
“原来是这事儿啊。”黎宜民无所谓地道：“不就是十万石粮食吗？本王的封地里又不缺，送了就送了呗。”</p>
丁烈摇头道：“殿下的确不缺这十万石粮食，但是听今天杨大人的意思，大明却是缺的，此番你我二人身负重任来大明求和，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这十万石粮食有可能会成为咱们手里的一个筹码，您却直接送了出去，还没得到什么好处，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十万石粮食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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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宜民原本高兴的脸色再次黑了下来，冷声道：“怎么？廷上侯是在指责本王做错了吗？”</p>
丁烈也不惯着这家伙，直接回答道：“对，就是错了，原本一个好端端的筹码被殿下送了出去，怎能不是错误！”</p>
“那你打算怎么做？让本王去找杨大人，说这十万石粮食不给大明了？”黎宜民冷声反问道。</p>
丁烈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岂不是要得知大明了？”</p>
黎宜民这才松了口气，却听丁烈继续说道：“不过此事本侯一定会上奏太后，请她来处置的。”</p>
黎宜民吓了一跳，他又不是不知道阮太后一直对自己心存芥蒂，如果这事儿让她知道了，那肯定会出问题的。</p>
好在黎宜民刚才想过了这个问题，问道：“廷上侯，本王问你，方才杨大人是不是说了，大明皇帝忙着救灾，压根没功夫接见咱们？”</p>
丁烈点头，这话杨善的确是说过，他也听到了，没有不承认的道理。</p>
黎宜民继续追问道：“那大明皇帝不接见咱们，岂不是说此次和谈要一直拖下去吗？拖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完全看大明皇帝什么时候能抽出空想起来咱们。”</p>
“但是咱们一天不能和大明和谈，朝廷与大明的战事就一天不能停下来，到时候朝廷的损失会越来越大，这个责任谁来负责？”</p>
“本王用自己封地的十万石粮食加快大明的赈济之事，尽早让大明与我安南讲和，同时还能借此和大明皇帝拉上关系，怎么这就变成错误的了？”</p>
“本王也是宗室子弟，牺牲自己来保全社稷，难道这也是有错的吗？”</p>
“若是这也有错，那请廷上侯告诉本王，本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没有错误？”</p>
丁烈也不惯着他，立刻反驳道：“但是谅山王你要记住，我安南与大明此刻正是敌对状态，并未讲和，你出粮食帮助大明赈灾，就是资敌之举，若是此次和谈不成，你就是安南的罪人。”</p>
黎宜民也是生气了，直接反驳道：“那也不关你的事儿，虽然朝廷派你来主持和谈，那也是看你是与太宗打天下的老臣，经验丰富些罢了。”</p>
“不过你要记住，此次出使，本王才是正使，本王不点头，你谈下来什么都没用。”</p>
“谅山王，你这是要叛国吗？”丁烈立刻质问道。</p>
黎宜民冷声道：“叛国不叛国，不是你说了算的。”</p>
“本王警告你，若是此次和谈没有谈成，那这里面的罪责可全都是你的问题，本王可不会承担。”</p>
“若是你敢将罪责推给本王，小心本王砍了你。”</p>
“那臣倒是要试试，看看谅山王还怎么回国。”丁烈也不客气，直接反问道。</p>
黎宜民大袖一拂，直接答道：“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朝廷还能砍了本王为你报仇不成？”</p>
“反正本王现在的生活和圈禁无疑，大不了就留在这大明了。”</p>
丁烈无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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