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吩咐王成派人去传旨，招于谦入宫觐见。</p>
大都督府就在午门外不远处，于谦很快就来到奉天殿，对着朱祁钰见了一礼，问道：“陛下，不知道您招臣前来，是有何事要吩咐？可是军中有人违背军法？”</p>
于谦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错误，他又是军法司大佬，招他过来也只有可能是与军法有关。</p>
朱祁钰笑笑，示意他先坐下，然后将孙原贞的奏疏递给他，说道：“于爱卿先看看这份奏疏吧，看过之后你就能明白了。”</p>
于谦接过奏疏，翻开看了一遍，出声问道：“陛下可是想问，这王指挥该如何处置？”</p>
“不是。”朱祁钰摇头道：“朕想知道，这军法之中可是有不许水军打鱼的军令？”</p>
于谦没想到朱祁钰会这么问，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军法之中的确没有明确说过，不许水军下水打鱼，只是这克减军粮之事，想来是王指挥有所贪腐，臣这就派人去查。”</p>
“于爱卿不必着急。”朱祁钰出声阻止道：“此事朕打算亲审。”</p>
于谦惊诧道：“这并不是什么大案子，陛下为何要亲审？”</p>
“因为朕的直觉告诉朕，此事当另有蹊跷，朕要亲自审问王谦，看看他到底为何要做此违逆太祖禁海旨意的事情。”朱祁钰平静说道。</p>
“所以陛下是想将王谦召回京师？”于谦问道。</p>
朱祁钰点点头，道：“对，朕希望你能够以大都督府军法司的名义派人去浙江，押解王谦回京，但是不要告诉他朕要亲审。”</p>
于谦想了一下，点头答应道：“臣遵陛下旨意。”</p>
朱祁钰又转向陈镒说道：“陈爱卿，朕要你以都察院的名义招孙原贞，理由你自己去想，但是朕一样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让他猜到朕要亲审此案。”</p>
陈镒也是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道：“那臣就以回京述职的名义招他回来吧，毕竟他从陛下登基之后就出京镇守浙江，也该回京看看了。”</p>
“可以，此事你看着办就行。”朱祁钰吩咐道：“不过他在浙江的时间也有些久了，回来之后要换一换地方，你看看该如何调配，换一个人镇守浙江吧。”</p>
陈镒点点头。</p>
半个月之后，早朝。</p>
其实早朝这玩意朱祁钰早就想取消了，无奈这是他身为皇帝的标志之一，可以用来刷存在感，宣示自己的存在，有一次仪铭和他解释之后，朱祁钰就一直坚持开早朝。</p>
午门外，文武官员早已列队，等待了许久，左右掖门打开，群臣鱼贯而入，重新在奉天门外的广场列好队伍，等着朱祁钰驾临。</p>
孙原贞站在队列之中，心情不免有些激动。</p>
他出镇浙江已经好几年了，这期间从来没回来过，早起上朝这种事情虽然有些熬人，但是仍旧让他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整个人略微兴奋。</p>
他是昨天到的京师，在都察院和掌院事的陈镒述职之后，陈镒就通知他今天早上来上早朝，皇帝可能有话要问他。</p>
孙原贞原以为皇帝要问问他浙江的民情，没想到在午门外却看到了带着罪枷的王谦，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皇帝今天叫他来，可能是要问他弹劾王谦的事情，决定这位私自开海的都指挥佥事的罪名。</p>
于是，孙原贞现在站在都察院的队列里，满心期待着皇帝的到来。</p>
与之相反的，站在午门外面的浙江总督备倭都指挥佥事王谦则是心情有些复杂。</p>
左副都御史孙原贞弹劾他的事情他知道，而且孙原贞弹劾的罪名也没错，他的确是私自命人出海捕鱼了，所以他原本的打算是认罪的，反正这点事情并不算大，认个错就过去了。至于克减军粮的问题，那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认下来替人背锅。</p>
谁能想到，自己还没等来皇帝训斥的旨意，却是突然被大都督府军法司的两个主事闯进了军营之中，将他抓了起来，明确告诉他克减军粮的事情发了，军法司于尚书派他们赶来浙江抓捕他入京问罪。</p>
王谦当时就愣了，随即便后悔起来。</p>
他完全忘记了，大都督府军法司的尚书是于谦，这位爷可不是好惹的，向来铁面无私，自己犯了事情，于尚书怎么可能无视过去。</p>
所以，堂堂浙江总督备倭都指挥佥事，手底下上千号人马的王谦王指挥就这样带着罪枷坐着囚车来到了京师，关押在大都督府的一间屋子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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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也是昨天入京的，只不过没有和孙原贞碰到一起。</p>
“陛下驾到！！！”小宦官站在御阶之上，扯着脖子喊道。</p>
文武百官齐齐下拜，恭迎大明皇帝。</p>
朱祁钰从奉天门走出来，在御座上坐好。</p>
吏部官员率先出班，对朱祁钰奏报入京谢恩，离京请恩的官员人数，这些人都是前一天在吏部报备过的，然后就是接见番邦使臣。</p>
大明是天朝上国，经常会有番邦使臣入京朝贡，今天来的是占城使臣。</p>
今天杨善请病假没来，所以由鸿胪寺少卿胡恭出面，禀奏占城使臣入京求见，朱祁钰已经习惯了接见使臣这一套，也没上心，点点头便宣他们进来了。</p>
两名占城使臣缓步走上来，对着朱祁钰恭敬行了个礼，说道：“占城使臣沙古卜洛、婆争见过大明皇帝陛下。”</p>
朱祁钰点点头，缓声道：“两位使臣平身吧。”</p>
沙古卜洛从怀里摸出一张礼单，双手恭敬上举，大声道：“外臣封我家国王前来，特献上贡品若干，请大明皇帝陛下笑纳。”</p>
这是朱祁钰最喜欢的事情，因为收礼了嘛，于是笑着点点头，示意王成下去拿下来，同时笑着说道：“使臣千里迢迢来我大明京师，很是不容易，不知在会同馆歇息得如何？是否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若是有不适应的，尽管和鸿胪寺说，不必客气。”</p>
沙古卜洛露出一个笑脸，回答道：“大明皇帝厚恩，外臣多谢，只是外臣身负国王重任，不敢太过享受，有饭吃有房住就好了。”</p>
“你家国王有何事要与朕说啊？”朱祁钰一边问，一边翻开王成递过来的礼单，翻看一看，占城国王的确识趣，知道这是朱祁钰登基以来第一次朝贡，送了不少犀角、宝石、珊瑚等奇珍，尤其是礼单中还有一颗硕大的珍珠，世间少见。</p>
沙古卜洛立刻答道：“启禀大明皇帝，我家原国王摩诃贵来已于去年病逝，摩诃贵由殿下继位为王，我家国王希望大明皇帝能下旨册封，以正大位。”</p>
“哦？”朱祁钰倒是还听着沙古卜洛在说什么，扭头看向鸿胪寺少卿胡恭，胡恭会意，出班道：“此事鸿胪寺已收到消息，原占城国王摩诃贵来确是因病薨逝，临终之前留下遗命，命其弟摩诃贵由继位为王，一切都极为正常，不违逆伦理纲常。”</p>
“既然如此，那就由礼部安排此事吧！”朱祁钰吩咐道。</p>
“外臣多谢大明皇帝陛下。”沙古卜洛谢恩，继续道：“另外，外臣还有另一件事要说与陛下。”</p>
“你说。”朱祁钰随口问道。</p>
沙古卜洛却是深吸一口气，这才大声道：“我家国王请求大明皇帝陛下能够调解占城与安南的战事，让安南不要再攻打我占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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