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都是有好生之德的，相信长生天也一样，您却违逆上天旨意，屠戮天下子民，上天岂不闻知？”</p>
“如今太师想要讲和，也是幡然悔悟，太师若能早日与我大明订立盟约，收回兵马，上天有德，焉能不庇护于瓦剌？”</p>
一番话，替也先找到了足够的台阶，也给出了足够的面子，立刻惹得也先笑了起来，道：“对，对，杨大人说的对。”</p>
“本太师原本就是忧心两国征伐，天下子民无辜丧命，所以才提出讲和的。”</p>
“那太师可是答应放了太上皇？”杨善打蛇随棍上，试图从也先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p>
没想到也先突然收敛笑容，问道：“太上皇回去的话，是否还能做皇帝？”</p>
杨善看着他的笑容，心中一紧，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答道：“天位已定，谁再更换？”</p>
“但是太上皇本就是皇帝，如今在我瓦剌久居近一年，感情深厚，本就早能回去，但是却因喜爱瓦剌一直推迟，若是回去之后丢了皇位，岂不是伤了太上皇与我瓦剌的感情？”也先反问道。</p>
杨善看着也先那虚伪的笑容，心中很不耐烦，恨不得一个巴掌抽上去，只是现在还不能得罪，于是道：“太师可知尧舜？”</p>
“当然知道，此二人乃是你们汉人的圣明君主。”也先答道。</p>
“正是，当年尧禅让于舜，今日太上皇让位于陛下，正是一个道理。”杨善解释道。</p>
也先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也是，反正都是你们汉人的事情，本太师就不替太上皇操心了。”</p>
“不过讲和之事，你怎么说？”也先问道。</p>
杨善从袖袋中抽出一张纸，打开后，道：“这是外臣临行之前陛下交代的，外臣都记在了这张纸上，太师可以看一看。”说着便递给了也先。</p>
也先接过纸张，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有些不愿意看，便对着杨善道：“杨大人还是详细说说吧。”</p>
杨善点点头，缓缓道：“陛下和外臣说了，听到太师想要讲和，陛下亦极是慰藉，但是陛下与太师都是首领，深知御下之难，故一夜未眠，思考了纸上这些条意见。”</p>
“首先，此盟约一式两份，必须由太师亲自签订用印，随后交给外臣带回京师，陛下也会亲笔同意并用印，再派使臣送回给您，大明将会将盟约明发天下，若有违背，天地共诛。”</p>
“其次，双方明确边境，无故不得入境，考虑到入寇的一般都是瓦剌骑兵，太师必须约束手下部族，不得南下攻打大明，屠杀百姓，若是发生，盟约自动作废。”</p>
“再次，陛下考虑到下面有些人未必那么听话，常常会自行其事，因此特意规定，若是每年瓦剌南来劫掠之人不足百人，可以不视为太师撕毁盟约，但是太师必须给我大明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也视为太师主动撕毁盟约之举。还有，不论哪一方入侵，对方都有权力围剿，生死不论，死者送还，生者斩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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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瓦剌可以继续来大明朝贡，但是使团规模不得超过五十人，战马不得低于两千，每年只能来一次，否则大明有权拒绝使团进入大明。”</p>
“这些便是外臣临行之前陛下交代的，不知太师是否同意？”</p>
说完便静静地等着也先的回答。</p>
也先将纸张平铺在案几上，眼睛盯着纸张不动，心中飞速思考，半晌才道：“大明皇帝大才，这几条盟约都不错，甚至还替本太师考虑了一二，但是本太师不能全部同意。”</p>
杨善恭敬道：“太师请讲。”</p>
也先指点着纸张，道：“首先，本太师可以约束瓦剌部族，不过你们皇帝也要约束明国边军不得随意出击。”</p>
“没问题。”杨善立刻答应了下来，谁没事去打你们瓦剌。</p>
“还有这第四条，规模可以控制在五十以下，但是不能是战马，只能是马匹，而且两千太多，要减到一千。”也先继续道。</p>
“为何？”杨善问道。</p>
战马改成马匹可以理解，反正这就是朱祁钰的一个尝试，但是马匹减少到一千就不理解了，朝廷又不是不给钱。</p>
“人太少，管不了那么多马匹。”也先解释道。</p>
“也可以。”杨善答道。</p>
少点就少点吧，反正朝廷也不指望着瓦剌这个渠道，不是还有鞑靼呢么？</p>
也先又道：“另外，我之前多次入贡，也是我瓦剌百姓困苦，需要从你们大明弄些粮食盐茶之类的东西，所以每年只入贡一次远远不够，大明要在边境开放互市，并且不得与鞑靼互市。”</p>
“这个”杨善思索了一下，道：“此事事关鞑靼部，外臣并无权限，不过外臣可以将太师的要求送给陛下决断，还请恕外臣暂时无法答应。”</p>
“可以。”也先点头同意道。</p>
“太师可还有其他要求？”杨善问道。</p>
也先摇摇头，道：“没有了。”</p>
杨善这才松了口气。</p>
“对了。”也先突然出声，把杨善吓了一跳，只听也先缓缓道：“杨大人还要去拜见太上皇吧，今日天色已晚，就安排在明日吧。本太师也不会将和谈之事告诉太上皇，就由你明天自己说吧。”</p>
杨善起身，恭敬行礼道：“多谢太师。”</p>
至于什么时候放了太上皇，就看朝廷什么时候回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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