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哭丧着脸： “兄弟，我现在赶你下车，还来得及吗？” 张恪乐了：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大爷！”纪凡在嗓子里低声嘟囔了一句，也知道这次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顾正杰是那么好调查的？ 那可是宁州一哥。 搞不好，自己的饭碗都得被人家端掉。 纪凡后悔得想抽自己。 你说我咋那么嘴欠儿，非得跟这混蛋打那个招呼？ 张恪猜出了他的担心，笑着安慰了一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纪，事情都有两面性，你不能只看到不好的一面，万一最后峰回路转，变成好事也说不定！” “放你大爷的罗圈屁！” 纪凡一句骂人的话到了嗓子眼儿，又被他压了下去。 “老弟，哥哥我上有七八十岁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 “打住！” 张恪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老纪，你跟我一样，连个婆娘都没有，哪来的嗷嗷待哺孩儿？” 纪凡哼了一声，嘴硬道： “没有婆娘，不代表没有嗷嗷待哺的孩儿！” 张恪被他噎得愣了一下。 妈的，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没办法反驳。 纪凡揉了揉鼻子，重新发动警车： “兄弟，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非得走这一趟市委？” 张恪老神在在的点头： “没错，你怕了？” “怕个球！”纪凡知道躲不过去，索性破罐子破摔： “大不了脱了这身皮，还能饿死我咋滴。 兄弟你既然不怕，那哥哥就陪你走一趟龙潭虎穴。” 张恪将身子扔到座椅上，淡淡一笑： “没那么严重，或许会是好事儿，也说不定！” 去市委调查一把手，无论如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两个人甚至连顾正杰的面都没见到。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了一半的中年人。 宫铁基，市委办公室副主任。 按照级别来说，人家高出了张恪十万八千里。 由他出面接待，算是给足了两个人面子。 双方互相握手，寒暄了几句。 宫铁基说话很风趣，也很随和。 “他们都叫我铁公鸡，你们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叫。 或者，直接叫我老宫！” 老宫？ 这么惊悚的称呼，张恪实在叫不出口。 好在他们还有第三个选择： “宫主任，您真会开玩笑！” 宫铁基打了个哈哈： “其实没什么的，名字嘛，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宫铁基也好，铁公鸡也罢，指的都是我这个人……” 只是这一句话，张恪对这位宫主任的印象，又好了三分。 有如此豁达的心态，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看得出来，宫铁基说的是实话。 人家真不在乎，别人怎么称呼自己。 “宫主任，市局在调查一桩案子，查看卡口监控的时候，发现了一号车停留过……” 即使张恪尽可能说的委婉些，宫铁基原本笑呵呵的表情，也变得很难看。 出乎意料，他并没有发火。 “应该的，寻找线索是警局的任务，不能因为对方是一号车，就特殊对待！” 张恪跟纪凡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两个人甚至已经做好了，接受对方雷霆暴怒的准备。 这位宫主任，倒是很好说话。 张恪发自内心的感激： “宫主任，可太谢谢您了！” 宫铁基站起来，微微一笑： “二位稍等，我去叫小车班的负责人过来，市委所有的车辆出入，他那里都有记录。” 不得不说，查案的时候，遇到一个通情达理的上司，是一件极为舒服的事。 张恪并没有等很久。 宫铁基带着一个胖胖的男子，重新走了进来。 “两位警官，这就是小车班的负责人郭建，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跟宫铁基比起来，这位叫郭建的小车班负责人，则是显得傲慢了许多。 宰相家奴三品官这句老话，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 要不是碍于宫铁基在场，他说不定会给张恪两人一个下马威。 纪凡压着火气，耐心问道： “郭师傅，您记不记得，昨天下午的时候，一号车都去了哪里？” 郭建眼珠子转动了几下，摇头道： “一号车哪儿也没去！” 张恪愣了一下： “郭师傅，你确定？” 郭建皱着眉头，轻轻哼了一声： “当然确定，一号车从昨天上午就送去修理了，直到刚刚才送回来……” 这个答案，显然出了张恪二人的意料之外。 纪凡犹豫了一下，用目光示意他： “兄弟，是不是你查监控的时候看错了？” 张恪微微摇头。 他发现的那辆嫌疑车辆，牌照绝对是汉h00001。 这就跟郭建的口供，出现了明显的不符。 张恪不死心，继续追问了一句： “郭师傅，一号车是一辆黑色奥迪，牌照信息汉h00001，没错吧？” 郭建傲然撇了撇嘴： “对，市委小车班，一共有两辆黑色的奥迪车。 除了顾sj的座驾之外，只有宫主任的车也是奥迪。 我想那些不长眼的，也没谁敢套一号车的牌子吧！” 他的话非常有道理，张恪也无从反驳。 套一号车的牌子，除非是那人活腻歪了，才会做出如此脑残的事情来。 只是，郭建若没有撒谎的话，那怎么解释，张恪在监控录像里，看到了一号车的影子。 等到郭建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修车单子，张恪终于发现，这件事，比想象中更加棘手。 一号车确实没有出现在现场的可能性。 张恪想到了最后一个可能：有人从修车厂，将一号车开出来，去了耀光印刷厂的废弃仓库。 这个推测到底成不成立，还需要他们去调查。 眼瞅着两名警员再问下去，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宫铁基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二位，要不然今天就这样，警局如果发现了其他线索，我们再配合调查？” 人家话里逐客的意思很明显，张恪二人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客客气气的跟宫主任握手告别。 临出门的时候，张恪还听到那位小车班的主管郭建，贱兮兮的在拍老宫的马屁： “宫主任，您是要去医院吧，我这就派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