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又元试了试，发现自己已经爬不起来了，索性便瘫在那里开口说道。</p>
“陛下！”</p>
“禁海乃是英明之举。”</p>
“可学生却听闻前不久您在福建招抚了海盗郑芝龙，并把他们收纳为了南海水师！”</p>
“非但如此，您还鼓动福建百姓大肆出海捕鱼。”</p>
“陛下，您不觉得这有出尔反尔之嫌么？”</p>
朱由校闻言顿时就变了脸色。</p>
虽然他在香港耽误了些时间，可这帮人的消息是不是来的太快了？</p>
他冷冷看着刘又元喝问道：“你听说的？听谁说的？”</p>
“这大过年的敲响登闻鼓，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p>
听到他的质问，刘又元却是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p>
“陛下，学生如何知道这些的并不重要！”</p>
“重要的是，难道在您看来，朝令夕改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吗？”</p>
“如此一来，以后朝廷的政令又该如何执行下去？”</p>
“学生以为，那些百姓出海捕鱼尚且情有可原，毕竟闽南今年遭了灾，闹了粮荒，抓些鱼虾果腹倒也未尝不可。”</p>
“可南海水师一事，陛下实在是做错了啊！”</p>
“数万水师，每年又要糜增多少粮饷，陛下，学生可听闻九边的将士，已经很久没有发饷了啊！”</p>
“陛下，学生请命，恳求您尽早遣散南海水师，将省下来的钱粮拨付给九边将士！”</p>
“陛下，九边苦寒，将士们过的苦啊！”</p>
话音未落，刘又元便涕泪横流的哭了起来，也不知是真的由感而发，还是因为屁股上的伤</p>
但朱由校却笑了，而且还很大声，只不过笑声中却透着一股阴冷。</p>
“哈哈哈哈！”</p>
“朕说句难听的！”</p>
“这天下事，天下人皆可说得，唯独你们书生说不得！”</p>
“跟朕说南海水师糜费粮饷，那你可知他们的粮饷是谁出的？”</p>
“是朕！”</p>
“不是户部！”</p>
“拿这说事儿，你打错了算盘！”</p>
“孙康旺，将此三人立刻拿下，朕要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前来敲登闻鼓！”</p>
三个书生，还只是个举人，就敢在大年初一来闹事，若说背后无人指使，朱由校是绝对不信的！</p>
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百不改色的刘又元，在听到这话时，眼中终中闪过一道惊慌之色。</p>
“陛下，学生不过是前来劝谏，何罪之有！”</p>
“若是因言获罪，那我大明，可还有说话的地方！”</p>
“陛下，切莫阻塞言路啊！”</p>
此时的宫门之外，已经围了许多百姓，看到这一幕，刘又元当即便扯着嗓子大声叫喊起来。</p>
孙康旺将他一把从地上揪了起来，并在他耳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p>
“傻逼！”</p>
刘又元懵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身着飞鱼服的家伙，竟然当着皇帝的面儿骂他！</p>
而且，还是如此粗鄙的语言！</p>
他刚想反驳，就被孙康旺给拖了出去，而和他一起过来的另外两个书生，同样没能逃过相同的命运。</p>
一刻钟后，锦衣卫衙门里。</p>
看着那满屋子的刑具，刘又元彻底慌了！</p>
针北旺亲自动手，将一幅拶（zan三声）子套在了他的手上，接着便猛的一拉。</p>
拶子之间的缝隙瞬间收缩，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让刘又元顿时便大声的惨叫起来。</p>
“不要！不要”</p>
“啊！！”</p>
“不要停！”</p>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啊！”</p>
“”</p>
对于他的咒骂，针北旺根本不加理会，这样的场面，他可是经历的太多了！</p>
他嘴角带着笑意，接着拶子的手继续加力，同时质问道。</p>
“小子，说不说？”</p>
“再不说的话，你这一双手，可就要废掉了！”</p>
“想清楚，若是没了手，哪怕你有圣人一般的学问，也休想再继续参加科举！”</p>
举人，只是刚通过乡试的书生。</p>
再往后，还有会试。</p>
而会试之后，还有廷试，也称殿试。</p>
只有过了殿试，才有为官的资格！</p>
手废了，连笔都拿不起，自然他的仕途也就到此结束了。</p>
刘少元连忙摇头，面容惊恐的看着针北旺问道。</p>
“大、大人，您、您究竟是想让学生说什么！”</p>
“您倒是问啊！”</p>
针北旺：？？？</p>
他一脸无辜的看向旁边的手下：“老子刚刚没问他么？”</p>
手下摇了摇头：“好像是没问”</p>
针北旺想了想，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刘少元的脸上。</p>
“小兔崽子，还让老子问？”</p>
“刚刚在宫门外面，陛下最后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p>
刘少元连忙开动脑筋回忆，片刻之后，他将脑袋摇的像柯基的屁股似的。</p>
“大、大人，学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啊！”</p>
“学生就是单纯的不想看着陛下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会让天下人心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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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北旺闻言叹了口气，将拶子扔给了手下，示意继续动手。</p>
而他自己，则是退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盯着刘少元摇了摇头。</p>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p>
“那就怪不得老子了！”</p>
“吱”</p>
拶子卡在刘又元的手指上，拉的吱吱作响。</p>
刘少元疼的满身大汗，额头的散发，更是像水洗似的。</p>
任他如何惨叫，行刑的那名锦衣卫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p>
针北旺见装，不禁皱起了眉头。</p>
娘的，这货该不会真的没受指使？</p>
真是为了朝廷大义，才过来敲鼓的？</p>
不对，这不可能！</p>
等等！</p>
“回答本官，你先在宫门外说的那些，是何人告诉给你的！”</p>
“老实交代，免得再受皮肉之苦！”</p>
这话先前朱由校问过，只不过被刘少元给岔开了。</p>
如今听到针北旺重提，刘少元却再也不敢打马虎眼了。</p>
他连忙答道：“回、回大人，是如花姑娘！”</p>
“是一品香的如花姑娘！”</p>
“是她在昨夜跟学生说的那些事情，而且她还说，只有铮铮铁骨的书生，才算是人间好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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