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端上桌就没有人再说话了，因为嘴都用来吃饺子，没功夫说话，包括王刚在内。 韩母包的是白菜猪肉馅的饺子，说句实话，对王刚而言味道一般，因为菜太多，肉太少。 不过王刚还是吃的停不下嘴，因为一停下就没了。 这个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偶尔吃上一顿肉就已经很幸福，饺子那是过年才能吃到的东西。 所以韩家的人吃相都不太好看，用狼吞虎咽来形容都不为过，大姨和孟小杏她们的吃相更差，嘴巴都被饺子塞满了，还在拼命塞饺子。 “红花，你慢点吃，小心噎着。”韩母看年纪最小的红花，腮帮子被饺子塞的鼓鼓的，气都喘不上来，就单独拨了几个饺子给她慢慢吃。 四盘饺子，九个人分，每人分不了几个，当真是手慢就无。 王刚吃了三四个就不吃了，让孟小杏和红花多吃几个。 韩母对小儿子的行为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夹了个饺子给王刚。 一顿饺子几分钟就吃完，除了大姨，孟小杏和红花，其他人吃的都不尽兴，韩母又拿了一些杂面馒头过来。 王刚吃了两个馒头，灌了一大碗饺子汤，才好不容易打个饱嗝。 吃完饭后，韩母又拿了些瓜子花生出来招待孟小杏和红花，大家就坐在一起闲聊起来。 “小五，你工作找的怎么样，插队回来都一个多月了，街道还没消息吗？”韩大姐问道。 “我还在等街道的通知。”王刚磕着瓜子道。 大哥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城里每天回来的人太多，工作岗位就那么些，哪里分配的过来，要不然你明天买点礼物带给陈主任。” 二姐点头道:“大哥这个主意靠谱，不送点礼谁帮你安排工作。” 二哥顾忌道:“这样不好吧！万一被人举报怎么办？” 一家人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最后全都看向当事人王刚。 王刚想了想，这个时代有个正经工作确实很有必要，改开还有好几年，这几年不能总靠买东西支撑。 “程叔也在动用关系帮程建军找工作，我之前去找过他，他也答应帮我留意一下。”王刚说道。 韩大哥板着脸道:“我看求人不如求己，你又不是程叔的儿子，不能光指望他！” 韩二哥笑道:“小五，我知道一个工地在请杂工，包吃不包住，每天工钱五毛钱，你要不先去做着，总比在家混着强。” 韩二姐啐了口二哥，说道:“咱家小五好歹是初中毕业，总不能去工地卖力气。” 韩大姐叹气道:“现在初中不算什么，要是小五是个高中生就好了，找一份轻松点的活也不难。” 韩大哥气道:“当初他不好好学习，一天到晚看那些杂书，结果高中都考不上。” 韩家五个孩子，以韩春明最聪明，从小学习就不差，每年都是全年级前三，韩家所有人本指望着他将来上个高中，有机会拼一拼大学。 现在的高考虽然停止了，但大学并没有关闭，首都不少高中有推荐名额，但只有那些成绩特别拔尖，身家背景又清白的高中生，才能被推荐上大学。 韩家工人出生，背景自然没的挑，只要韩春明学习好，还是有很大机会上大学的。 可惜初中三年，韩春明成绩一落千丈，让韩老大他们非常失望，从此对他态度也发生改变，只有二姐一如始终。 通过韩春明的记忆，王刚也知道他成绩退步的原因。 上初中后，韩春明接触到胡同口的关大爷，迷上了古玩和历史，一天到晚看那些杂书，没把心思放在数理化上面，成绩能好才怪。 “我看咱们做两手准备，一边等程叔消息，一边找街道办主任走动一下。”韩老大最后拍板道。 大姨听了半天，转头又看了孟小杏一眼，对韩老大说道:“老大，能给小杏也找个活干吗？” 韩老大一阵错愕。 “大姨，你刚刚没听我们说吗？小五的工作到现在都没解决，我们哪有本事给小杏介绍工作。”韩二姐苦笑道。 大姨不甘心，说道:“小杏这孩子可能吃苦了，哪怕做个临时工也行，只要有口饭吃就成。” 韩大姐解释道:“大姨，不是我们不想帮小杏，现在有规定，找工作必须要有城市户口，街道办，区劳动局，市劳动局，三关一关都少不了，小杏是农村户口，没办法在城里工作。” 大姨叹口气，不甘心道:“那给小杏找个婆家也行呀！” 韩家人都乐了，就孟小杏这样，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谁会娶她！ 更何况现在城里人娶媳妇，根本不考虑农村的，这关系到定量粮。 “我要嫁给五子哥。”孟小杏瓜子壳一吐，举手叫道。 王刚头疼道:“不是和你说了嘛！我们是近亲，不能结婚。” 孟小杏哼道:“我问过二姨了，我们早就出了五服，不是近亲！” 王刚不由看向韩母。 韩母尴尬的低下头，不敢看儿子。 “出五服也不行，我们不合适！”王刚说道。 “为什么？”孟小杏委屈道:“难道你心里有其他女人，是不是那个苏萌！” 王刚眼珠一转，刚想承认，不过转念一想苏萌那个女人更麻烦，惹不起呀！ “小五和苏萌就不可能。”韩老大笑道。 大姨来了兴趣，问道:“为什么不可能，我看那苏萌长的周正，对咱小五也不错。” 韩老大嘿嘿道:“这个大院住的人，谁不知道谁，大家彼此太了解，就不可能成一对。” 其实韩老大还有一句话没说，苏家是书香门第，苏萌父母都是当老师的，苏奶奶根本看不上工人家庭出身的韩春明。 韩老大还是顾忌了点弟弟面子。 王刚眼珠一转，对所有人说道:“大家都别猜了，我和苏萌确实不可能，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韩母高兴道:“到底是哪家姑娘，有空带回来给妈看看。” “妈，是我下乡认识的女孩，有机会我带回来给您见见。”王刚随意敷衍道。 “下乡认识的总得有个名字吧！”大姨问道。 王刚想了想，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名字。 “她叫蔡晓丽，也是京城人。” 韩母一听更高兴了，说道:“京城人好，能吃上定量粮。” 孟小杏一听不高兴，哼了一声就跑出去。 大姨担心道:“小五，你快把小杏追回来，天都黑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王刚心想就孟小杏那疯样，谁危险还不一定！ 最后王刚还是被韩母赶出去找孟小杏。 王刚还没出大院门口就看到了孟小杏，她应该是在等王刚去追她。 自投罗网的事王刚可不会干，既然孟小杏不会走远，王刚也懒得理她，转头就往院里走。 只是他还没走几步，一道黑影就从墙角处钻出来。 王刚差点出手，看到是苏萌才及时刹住车。 “你躲墙角干嘛？”王刚好奇道。 “嘘！”苏萌左右看了看，把王刚拉到一边。 “我在躲我奶奶。”苏萌拉着王刚躲在阴影处，两人贴的非常近。 “你奶奶教训你了。”王刚好笑道。 “你还有心思笑，还不是因为你。”苏萌生气道:“要不是为了给你大姨旧衣服，我奶奶也不会教训我。” 这时候苏萌奶奶拿着一条鸡毛掸子，从院子后面走出来。 “苏萌，你死哪去了。” 王刚明显感觉苏萌浑身一哆嗦，吓的声都不敢出。 “你还真怕你奶奶打你呀！她哪次不是装腔作势，舍不得打你。”王刚笑道。 “你轻点，别被我奶奶听到。”苏萌拉着王刚往旁边的仓库跑。 大院旁边有个仓库，是冬天存白菜土豆的地方。现在是夏天，所以仓库空着，平常也没人过来。 苏萌把王刚拉进仓库，才拍了拍胸脯道:“我不是怕我奶奶打我，我是怕她唠叨。” 王刚看了看周围幽暗的环境，也不得不佩服苏萌的胆子。 孤男寡女在没人会来的仓库里，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苏萌以后还怎么嫁人。 王刚原本以为孟小杏就够虎了，苏萌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