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三十二年 年过五旬的先帝有孕,钦天监观天问卜,腹中孩儿命犯贪狼左煞星,命格与国运冲克,出世势必会天下大乱。 再加上先帝年事已高,已不负壮年,再孕育孩儿恐耗心血,于是百官进谏,请先帝落胎。 先帝不愿,罢朝于养心殿安胎,六皇女姬逸葭与八皇女姬逸萍侍奉左右,辅佐理政。 但此时恰逢皇太女谋害亲族案发,御史上书弹劾,先帝本想留中不发,以待分娩之后再做决断。 然而却走漏了消息,皇太女姬逸梅狗急跳墙,蛊惑三皇女姬逸竹,五皇女姬逸蒹,诓骗禁军羽林卫,以六皇女八皇女挟持女帝,把持朝政残害忠良为由,杀进京城逼宫谋反。 宫城禁军三千金凰卫在六八皇女的带领下,血战十五天,死守宫城。 乱军久攻不下,开始抛射火油纵火焚烧宫城,而先帝又恰逢此时分娩,金凰卫与两位皇女只能带领先帝撤退至宣政殿。 正阳门破,羽林卫铁骑涌入,金凰卫寡不敌众损失殆尽,八皇女失踪于乱军,六皇女在宣政殿战至最后被乱枪戳死,先帝在分娩后身体虚弱,悲愤而死。 眼见大势已去,皇太女即将谋朝篡位成功,好在最后一刻,二皇女姬逸兰带十万上泉军,五万神策军从边镇杀回,强攻京城,将皇太女一党与作乱的三万羽林卫一举绞杀在内城。 此战内外城伏尸百万,染红了流经京城绥阳河,沿河居民半年不愿饮河水食河鱼。 最后,二皇女姬逸兰继位称帝,年号大兴。 皇太女被直接处以绞刑,两位作乱的皇女则被贬为庶人,圈禁宗人府最后幽禁而死,连同剩余的羽林卫在内,余者夷灭三族,全国十万人被斩。 八皇女被追封贞义王,六皇女被追封忠义王,六皇女留下的三岁的独女被封忠武郡王 而九皇女福熙王姬逸莨,就是二十年前二皇女从宣政殿的死人堆里翻出来的。 “这” 听了母亲的娓娓道来,徐璐瑶不由得惊得瞪大了眼睛。 “福熙王从出生前就被卜算为不详之人,出生时更是天下大乱血流成河,虽然从小被女帝带在身边待之如女儿,备受宠爱和重视。但百官甚至姬姓宗亲对她依然有很深的成见。” 大兴女帝与姬逸莨有二十七岁的年龄差,又是自己亲自从宣政殿的尸首中找回来的,所以对她格外重视,毕竟常言道长姐如母。 姬逸莨也清楚自己的身世,因此从小就谨小慎微,沉稳低调,轻易不会显山露水。 她要是一直这样,没有出别的事倒也不会引起什么争端,但坏就坏在女帝姬逸兰不光重视自己的幺妹,还专情于自己的帝君,无论称帝前后,都没有纳过一个男侍。 再加上继位之初国家因内乱百废待兴,外又有外敌滋扰,女帝忙于政务军务,自己女嗣的问题硬是彻底给耽误了。 大兴女帝在位二十年,仅与帝君生有一子,无女嗣可继承大统。 帝君年岁太大,力不从心,恐再难让女帝有孕,再加上女帝自己也已年过不惑,想要再孕育女嗣更是困难。 百官劝谏女帝趁着年岁还未太大,纳年轻男侍早点生育皇太女,女帝死活不允。 哪怕有老臣死谏撞死在宫前,女帝依旧不允。 最后女帝与群臣之间吵得无可奈何,只得各退一步。 ——在还在世的四位王女与外女儿中选择一位立为皇太女。 福熙王本人是极力反对,因女帝对自己情深义重,实在不愿意自己最亲的阿姐的江山,落到旁系女侄手中。 但女帝却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准备把吃自己奶长大,如亲女儿般抚养的幺妹立为皇太女。 “最后” 徐璐瑶听的有些发怔。 徐露阳深深叹了口气,款款说道:“最后,群臣自然是极力反对,而福熙王本人罢官返回封地以示抗议。立储这事也暂时的不了了之了。” “那母亲你说福熙王现在又开始有意拉拢群臣又是何意?她不是不想当女帝吗?” 徐露阳被问的深深锁起了眉心。 “她自己不想当,更不想她其他的几个姐姐和外女儿当。” 现在能整一整这个帝位的,除了最得宠的九王女福熙王姬逸莨,还有还在世的七王女顺义王姬逸蒲,四王女霓阳王姬逸菊,以及六皇女的遗孤,忠武郡王姬延雪。 霓阳王姬逸菊看似老成持重,但其实首鼠两端,做事喜欢待价而沽。二十年前既没有参与叛乱,也没有参与勤王,而是一直躲在封地静待时局变化,最后倒是让二皇女得了天下。 也因此,姬逸菊一直遭女帝的厌弃,若不是她全家谨小慎微,没有把柄可抓,不然早就被治罪了。 而顺义王姬逸蒲,倒是起兵协助了勤王,当年平乱,也属于次功,受了不少的封赏。但是她本人却与二姐截然相反,对自己的幺妹心存芥蒂,一直觉得就是姬逸莨命格有问题,所以才会出现这个局面。 据说当年女帝将幺妹从宣政殿中抱出,姬逸蒲曾鼓动士兵让女帝将“煞星”斩杀,被女帝怒斥其轻信巫蛊神棍嗔语,也因此与女帝与福熙王交恶。 至于忠武郡王姬延雪,其母王在宣政殿战死时只有三岁,女帝念其母之功勋,从小就对其恩礼有加,悉心培养,在其成年后又被送入军中历练,钦点为女帝亲军之一的神策军中郎将。 再加上一直有传闻,当年先帝在废太女之后,是有意将六皇女立为新的皇太女的,只不过六皇女最终战死宣政殿,二皇女得了天下。 也因此,忠武郡王姬延雪备受群臣支持,是除了姬逸莨以外,皇太女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那那既然忠武郡王是六皇女后人,同样受女帝看重,又受群臣支持,那为何福熙王不支持呢?” 徐璐瑶黛眉微蹙,有些不解的问道。 徐露阳嗤笑了一声,答道: “无它,就是因为忠武郡王太蠢了,她跟福熙王性格完全不同,从小恃宠而骄,又总把自己的亡母如何挂在嘴边,瑶瑶你好好想想,先帝有意立六皇女这种话居然能传的满大街都是忠武郡王和她的党羽也都是一群猪头。” “母母亲的意思是” 徐璐瑶似是有些明了,但也不敢点破。 “没错,她和她的人还能胡言乱语,全仰赖陛下宽仁与六皇女的余泽,要是换成旁的,她早死八百遍了。” “那这么一看可堪大任者似乎只有福熙王殿下了。那母亲为何还觉得不妥呢?” 徐露阳蹙眉,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答道: “国本之争如同赌博,赌对了自然鸡犬升天,赌错了则万劫不复,全家跟着粉身碎骨。” “我不愿牵扯进她们姬家的事,一来是与我的志向不和,这种斗争终究是空耗国力,二来,我不愿你和你父亲跟我受牵连。” “更何况现在福熙王殿下无意夺储姬之位,却又准备拉拢官员,计划针对其他王女,这更是取乱之道。” 徐璐瑶的困惑消失,但随之而来的巨大不安却涌上了娇嫩的面庞。 “那那之后我们怎么办?母亲还能独善其身吗?” “独善其身?”徐露阳苦笑一声,“可能我被九殿下从翰林院的书堆里捞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