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跟杨安章一说,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办法。 “先跟他妈治治病。” “先救他妈!” 两人相视而笑,这爷俩越来越默契啦! 当天晚上,春妮就跟何宴清说起了赵卫东的事。 两人都唏嘘不已。 “挪坟这事儿,就像是压在赵卫东身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们把稻草捡了起来,看似减轻了他的负担。其实就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春妮抚摸着辞辞的背,低声哄着,想起赵卫东的悲惨人生,也不由同情起他来! “哎!他可能觉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本来他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突然之间啥都没了。心里本就有落差,后来爷奶父亲的积劳成疾,也让他觉得社会不公。还有他妈,劳心劳力一辈子,落得个瘫痪在床的下场。他一个读书识字的有钱少爷,娶不到婆娘,最后老大年纪才从大山里面买了个婆娘,才能生儿育女。心里不平衡确实是有的。” 何宴清也觉得赵卫东命不好,但他倒是不同情他,有机会可以改变生活状况,却墨守成规,不愿意改变。 他摇了摇头,点评道:“还是有些冲动了!” 春妮叹了口气,“没办法,马路是一定要从他家祖坟过的。” “我明天反正也休息,干脆跟你走一趟。去看看他家老母亲吧!他看起来还算孝顺。希望对你有些作用吧!” “我看她妈上半身都能动。不算是全身瘫痪。你们医院不是有轮椅,能不能我出钱买一辆送给她。这样,就算是治不好她的病,也能坐着轮椅出门,兜兜风也好。” “这个,我要去医院问一下。” “行。” 两人又开始了中医学习。 第二天吃了早饭,春妮就要和何宴清出门了。 楚楚和辞辞好多天没跟父母一起玩耍,死皮赖脸地就要跟着一起去。 春妮想到赵卫东家里还有个跟楚辞差不多大的娃儿,就答应了。 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楚楚和辞辞一路上撵撵蚂蚁,揪揪马尾巴草,一路上笑声不断。 这让春妮沉重的心情变得好了些。 两家相距不过三里路,边走边玩,半个小时就到了。 赵卫东看见春妮一行人,脸色一变,转身回屋,就要关门。 “别!”何宴清眼疾手快拉住了门。 “赵同志,你别激动。我们这次来没有恶意。你可能也听说我男勒,他是个医生。我喊他来给娘娘看看。” 提到他妈,赵卫东的脸色好看了些,将信将疑。“他真的是医生?” “当然,我在县医院当医生,你一个院子里人总有认识我的。”何宴清扬起了他标志性的职场笑容。 赵卫东暗想,这杨春妮那么大个厂长应该不至于说谎。 他把门打开了。 “幺妹儿,赶紧端碗开水来给杨厂长还有她男人,还有……”他低头看到两个胖乎乎像是年画上抠出来的小孩,“把昨天在山里找的野果子找出来给娃娃尝尝。” “好勒!”年轻的妇人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谢谢叔叔。”楚楚辞辞异口同声地说。 “不用谢,不用谢。”赵卫东脸上的戾气收起,看起来憨憨地。 春妮扬了扬眉,果然,没有人抵抗得住楚辞两位小朋友的萌萌力! 这气氛,跟昨天的,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年轻妇人麻利地端来两个碗,没料到来人是春妮一家子,有些不安地拂了拂土碗上两个大大的缺口。 “嘿,家里没别的碗了,怎么拿两个破碗出来招待客人!”赵卫东厉声喝道。 他家小娃见到爸爸变脸,吓得哇哇地哭了起来。 “我,我这就重新去倒。”年轻妇人手足无措,就要端碗。 春妮赶忙接过了,自己一碗,何宴清一碗,咕噜噜地就喝了起来。 “哎呀。走这么远的路,确实口干!”她说道。 “妈妈,我也要喝。”楚楚拉着春妮。 “好!”春妮把缺口对着自己,把好的那边递给楚楚,轻声哄着:“叔叔家的水可甜了。来,慢慢喝。” 楚楚当真喝了一大口。 何宴清有样学样,也给辞辞喝了水。 赵卫东的脸色变得平和起来,似是松了口气。 “楚楚,辞辞,你就在这儿跟哥哥一起玩,妈妈跟爸爸去看看婆婆,好不好?”待喝了水,春妮拉着楚辞的手低声问。 楚楚和辞辞最喜欢交朋友,见春妮这么一说,齐齐欢呼。 “好勒。我们又有新朋友啦!” 春妮两口子随着赵卫东进了里屋。 里屋里只简单摆放了一张褪了色的红漆柜子,一辆架子床。屋里窗户打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久病的难言味道。 看来,这夫妻俩是个孝顺的,用了心的! “谁啊?” “是我,妈,这位是适春的厂长杨厂长,这位是她爱人,何医生,他们说是来看看你。”赵卫东把春妮带来的水果点心放在了床头。 侧卧着的赵母艰难地挪了挪,在赵卫东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坐了起来。 “让你们看笑话了!难为你们来看我这个老婆子!”赵母说话斯斯文文地。 “妈,他们来给你看病的。”赵卫东特别着急。 赵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眼神复杂。 这娃儿,还是不够稳重啊! 罢了,罢了,还是她和他爹没教好。她还是拼了老命多活几年多看顾儿子一家。她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世道,这人心,究竟要变成何种模样。 “麻烦何医生了!”她笑道。 何宴清上前对她做了简单的检查。 “大娘,你瘫了好久了,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有两年了,当时我婆娘才生了娃儿,她要天天下地割谷子,累坏了!就……我带她去县医院看过了!说是治不好!”赵卫东抢答。 那个时候正遇抢收,他婆娘坐月子下不得地,只有他跟他妈两个主要劳动力。他年轻力壮扛了过来,他妈就…… “哎!”赵卫东抓了抓头发,眼眶里已有泪珠儿闪现。 春妮跟何宴清对视一眼,又对赵母的既往病史做了简单的了解。 两人默契地往外走,赵卫东急切地跟了上来。 “怎么样?何医生,我妈这病还有没有办法治!?” 何宴清沉默良久,才点了点头,“你妈这病啊!还是累出来的。腰痹,劳累过度,长时间在湿冷的环境下劳作,再加上年轻的时候多次流产,没休养好,老了就一并爆发出来了!要想治,难啊!” “她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只要能治,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把她治好!”赵卫东声音嗡嗡地,掷地有声。 春妮跟何宴清又对视一眼,冲着他摇了摇头。 算了,她又不是真的黄世仁。挪坟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还不一定能治好。”何宴清还是要先打预防针。 “最坏不过是像现在这样瘫在床上。”赵卫东下定了决心。 “行吧,我回家斟酌一下药方,明天给你送来。” 何宴清跟春妮带着依依不舍的楚楚辞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