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坐着拖拉机浩浩荡荡去了医院。 有可能是道路太过坎坷,也有可能是时间到了,谢思归到了医院自己就醒了。别的地方都还好,只是喊着头疼。 何宴清小心翼翼帮他清洗了伤口,才发现他脑袋这窟窿还真不小。春妮带着辞辞在旁边眼都不眨地盯着,似乎要把窟窿盯小似的。 “你身上有些小伤口,我都给你清理好了。你头上这口子有些大,暂时还看不出来是不是伤到了里面,所以,你要在医院观察几天。”何宴清看着谢思归破破烂烂的衣服,久久说不出话了。 薛思归的衣服本来就大口子叠着小口子,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摩擦间,衣服更烂了!没眼看! 何宴清抬头看着春妮,后者秒懂,“我待会儿就去店里拿两件衣服来。”她见谢思归情绪还算稳定,才问道:“你们俩怎么掉下去的?” 薛思归低下头,眼睛闭了起来,似乎这样可以掩饰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 “我去山上找蘑菇,碰巧在竹林边上碰到了追着竹鼠跑的辞辞。我本想喊住他,可他不认识我,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被竹鼠吸引住了目光。然后我们就掉下去了!” 辞辞着急了,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眼前的哥哥救了他。他急急地对着父母说:“追鼠,哥哥,抱我,滑下去。哥哥,哥哥……”那着急的样子让春妮又气又爱。 春妮跟何宴清对视一眼,知道谢思归有很多细节没有说出来。但他们一想,也知道,那么高的悬崖,要不是谢思归,辞辞那么小的人儿一个人掉下去,不死也残。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轻微的擦伤! 春妮和何宴清都十分感激谢思归,只是他现在还是养伤要紧,其他事等待他出了院再说。 这时,谢思归的妈,春妮要叫声堂姐的杨大凤才姗姗来迟。她一进门,看见头上包着白色绷带的大儿子,悲从心来,眼泪哗啦啦掉了下来。她来到谢思归面前,狠狠拍着他的手臂,嘴里凶巴巴。 “我打死你这个不省心的。不就是我不让你上高中么?你就抛下我和你两个弟弟跑山上去。你是不是要去死!是不是?你个没良心的,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活了,你弟弟们也活不成了!我们还不如在家一包耗子药一起吃了,一家子还能齐齐整整,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一家人还能有个伴儿!呜呜呜呜呜……” 春妮…… 何宴清…… 原来谢思归上山还有内情。 “妈,不是这样的。我没想不开。真的。我也想开了,就算是读不了书也没关系,老话说得好,行行出状元。我就不信了,我有手有脚就闯不出自己的名堂来。你别哭了。春妮姨还在呢?”谢思归手忙脚乱地安慰着他妈。 杨大凤哭了好一会儿,眼泪鼻涕一大把,她也不用纸巾,用手一捏,鼻涕弄得她满手都是,然后她淡定地把鼻涕蹭到了病床脚跟上。 刚掏出手帕的春妮默默地又把手帕放回了荷包。算了,她应该用不着。 谢思归再次闭上了眼睛,用手捂着额头,没眼看。 杨大凤情绪稍缓,用鼻涕洗过的手拉着春妮的手,“妹子,多谢你们两口子把我家思归送来医院。”她还狠狠地朝着春妮鞠了三个躬,表达感谢的诚意十足。 春妮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避过了杨大凤的鞠躬。 “大姐,说来还是我感谢你!要不是你家思归在狮子山上碰到我家辞辞,还救了他。我家辞辞多半要被狼叼走。” 春妮跟何宴清齐齐向杨大凤鞠了个躬。 杨大凤一脸懵,“不是你跳悬崖被春妮救了么?”她一脸不解地问大儿子。 薛思归:……他真没想着寻短见! “我就说嘛!当年你爸走了我都没寻短见。你咋就会因为读不起高中就要死要活的嘛!不愧是我生的,像我,坚强!”杨大凤狠狠拍了两下谢思归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谢思归:……原来那时他妈还真有寻短见的想法啊!心疼她妈五秒。 “妈,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拿开。”她妈何时才能改掉随处拧鼻涕的习惯啊! “哦,要得。你受了伤,该好好休息的,我不该拍你!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来着?” 杨大凤的反射弧有点长,春妮鉴定完毕。 “他是为救辞辞才摔下去的。要不是他……” 春妮的话没说完,就被杨大凤打断了。“这是他该做的,严格说来,辞辞还是他表弟,遇到危险了,他这个当哥哥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她又拍了拍谢思归的肩膀,表扬道:“不愧是我生的,知道做好人好事!” 谢思归成功从坐着被他妈拍成了躺着,但他能怎么办呢! 这是他妈啊! 春妮突然觉得这样的杨大凤有些可爱,虽然她不大爱干净,虽然她反射弧有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