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远,他听说云舒带着喜糖来了学校,根本没回办公室。他不知道的是老师间的舆论风向完全变了。以前他沉默寡言默认了大家对云舒的恶意揣摩。今天,他也不可能变得伶牙俐齿来反驳这些谣言。 毕竟他老实厚道的人设不能崩啊! 云舒拉着王丽丽出了蓉城中学的大门,又回头深深地看了眼, 小声感叹道:“回不去了呢!” 再见, 再也不见,云舒在心底默念,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夏至看出云舒的不舍,才不管王丽丽在不在场,牵着云舒的手大步朝前走着,“走咯,走咯,去看前面的芙蓉花咯!” 云舒的失落一扫而空,前方未必没有好风景,何必执着于过去。她笑着道:“是啊,前面一条街的两边都种着芙蓉,花开得正艳呢!” 一旁的王丽丽……十分的迷茫。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要去哪里? 沿着芙蓉街向前走,就会到达锦江边上,此时已入深秋,金黄的银杏叶像是一个个翩跹起舞的枯叶蝶,在风中飘荡。 夏至牵着云舒的手来到了一个大石头边,他拿出手帕小心翼翼把石头抹了抹,又脱下外套放在石头上,才让云舒坐下,“云舒,走累了吧?赶紧坐下休息一下子。” 云舒摸了摸夏至的手臂,“脱了外套冷不冷啊?” 夏至怎么可能在云舒面前露怯,胸膛拍得啪啪响,“放心,我天天训练,身体倍棒!这点冷根本不算事儿!” 王丽丽……我是来干嘛的啊? 电灯泡? 云舒拉着夏至一起坐下,才问王丽丽:“丽丽,你下午没课了啊?” 王丽丽:妈呀,终于想起我来了。 “嗯,刚好没课。对了,你咋就辞职了呢?”王丽丽还是最关心工作的事,毕竟当老师是铁饭碗,是一辈子的事。 云舒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离开罢了,离开学校,离开那些是是非非。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懦夫。但,我想通了。我在这里不快乐,那我就换个地方好了。我没有必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不打算把自己的人生耗在那么个人身上,因为他不值得。对我来说,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还有就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王丽丽瞬间就懂了,她扯出笑来,“那你结婚怎么也不和我说。我还想给你当伴娘呢。” 云舒捏了捏夏至的手,温柔地笑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急,只是夏至情况特殊,就特事特办了吧。” 随后王丽丽又跟云舒聊到以后的打算,一时欢喜,一时愁的。 “王同志,你们学校有老师需要租房吗?”夏至的突然插话显得有些唐突,两位女同志一起看了过来。 夏至轻咳一声,用清朗的声音说道:“额,我上次不是答应过那谁吗?要给她介绍个租户。”夏至这话明显就是说给云舒听的。 云舒秒懂,她跟夏至交换了个眼神,就对王丽丽说:“是呢,夏至的姑祖的二儿媳的表舅的大姨家有房子出租。哎哟,那家人出了国,想把小院租出去。他家是正经人家,就想找个有文化人的家庭租房。这不,你也知道我跟学校的大部分老师都只是点头之交,不像你……”云舒的语气中带着为难。 云舒婉转的夸奖让王丽丽有些小得意,她想了会儿,才道:“还真有。前几天,有个人确实跟我说要找房子住来着。怎么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你让我想想。” 夏至……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那老师一入住,不出三天,就可以看清林远和他老娘的丑陋嘴脸。好吧,他就是小气了,就想拆穿林远的真面目了! 王丽丽苦思冥想,无意识踢了踢脚下的石头,嘣地一声,石头掉进了河里,溅起了好大一朵水花。这也惊醒了王丽丽,她叫道:“哎哟,我想起了,就是高三化学组的石老师,她男人在二中教书的那个!”见云舒还是有些迷糊,又解释了一句:“就那相当爱穿长裙子,特别爱八卦的那个!” 云舒了然,她是认识石老师,两人还有交情,虽然这交情可以加个引号。换言之,云舒就是石老师八卦受害者之一,为此,两人还起过争执。 “那石老师一家四口跟着他男人的兄弟们及其家人住一个大院子里,特别不方便,她早就想搬出来了。她家双职工,又不是没钱。正到处托人找房子呢!” 夏至说干就干,拉上云舒,穿上外套,就朝那处小院走去。看了房子过后,他把王丽丽介绍给了租房大妈,就跟云舒回了云家。 后来王丽丽倒是有来信提过此事,那石老师果真租下了那个小院。没两天,林远的老娘在学校很出了次风头,以至于学校领导都不得不给林远做了思想工作。主题就是三从四德是封建遗留要不得,要坚定支持主席同志说的女子能顶半边天中心思想。还发动了林远所在居委会及妇联天天上门给林老娘做思想工作。 林老娘……到底是谁要整她?难道是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儿媳妇?她盯着怀孕的儿媳妇若有所思。 此事后,学校老师对林远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不是打,不是骂,就是无视,或是在林远看不到的地方窃窃私语,等林远到时又一哄而散。情况稍微好转,林老娘又出来作妖,导致他家的话题始终不断,他的境遇一直不变。 真是成也林老娘,败也林老娘。 林远尝到了云舒当时的痛楚,可是他没勇气,也没魄力离开,就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蓉城中学教数学,没有转岗,没有升职,直至最后。云舒的二三事就再也没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