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太爷正经起来还是蛮唬人的,他严肃地对着正洗碗的何宴清问:“小何啊,你在沱县上班,你爸妈家人呢?” 何宴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妈已经过世了,我爸,他已经再婚重新组建了家庭。我把我妹和我的户口都迁到了沱县,暂时不会回蓉城。” 楚老太爷听话听音,这小子是不是跟家里闹翻了,不然就出来上个班,还把户口迁了出来,还带上了妹妹。 “那你妹妹多大了,在哪儿呢?” “我妹叫何宴宁,比秋果小一岁,正在蓉城读大学。” “那你爸,还有你后妈,还管你吗?”楚老太爷见过太多二婚家庭,有些后娶的对前一个留下的不怎么好的,他有些怕那后妈以婆婆的名义修理虐待春妮。 “放心吧,我爸不会管我了,更甭提我那后妈啦。” 也是,小何都工作了,他爸想管也管不了了。要别的父母看何宴清这家庭,对是否嫁女儿就会有些犹豫。但楚老太爷脑回路不一样啊,这上没公公婆婆要伺候,下又没有难缠的小姑子小叔子,这是妥妥的好老公人选啊!楚老太爷满意得不行。 好吧,家庭都是附加条件,还是聊聊重点吧。 “你怎么就跟春妮处上了对象呢?” 何医生迎来送往造就的铁皮一样厚的脸皮红了!这老人家怎么这么直接,一点儿都不含蓄。 他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行,老人家看中的是什么呢?何宴清脑子里浮现出同事们知道春妮找到外公外婆后露出的那一脸幸灾乐祸,及每个人给出的不同的建议。 何宴清不经意打了个寒颤。 楚老太爷一大把年纪了,他不会相信你一句因为爱情就把孙女嫁给你的,在他眼中爱情这东西不当吃不当穿,一点用都没有。那么,他想要听点什么呢? “我第一次见到春妮的时候,我还在狮子山当着知青,那个时候的春妮因为父母早亡,不得不担起家的重担。我们碰巧都上了狮子山,去找吃的。那个时候的人啊,因为饥饿与贫穷变得麻木呆板,而春妮不是,她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有趣,她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的生活,从此我的生命不再是枯燥无味的黑白色,而变成了五彩斑斓。” 楚老太爷有点受不住这小何的突然表白,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也是何宴清的原生家庭使然,虽然那个时候他的母亲还在,但他的父亲乃至父亲一家对他的母亲和她的两个子女并不好,这种不好并不是在吃穿用度上亏待他,也并不是恶言相向拳脚相加。而是漠视,或者说是不在乎。这让何宴清感觉很压抑,他才顺势下了乡,逃离让他呼吸都困难的家。何宴清看起来阳光开朗,内心却十分孤独冷漠的。他的家庭让他在心底竖起了一道高墙,他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他看起来跟谁都聊的来,知心的却少之又少。当然,后来的春妮算作一个。 “我们时常见面,我也渐渐被春妮吸引。她比我勇敢,比我更有担当,小小年纪就能照顾弟妹,还能挣钱供他们读书。我也是受她启发,在分配了工作后才带着妹妹独立出来。后来,后来,我们就顺其自然地走在了一起。” 情不知从何起,便一往情深。 “春妮作为家里的老大,就算是结了婚也不会放任弟妹不管的。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昨晚喝醉了杨安党就趴着楚老头儿说了一大堆春妮的不易,最让他气愤的就是,不少人都看好春妮,只是看不起她家三个拖油瓶。什么拖油瓶,夏至当了兵,以后自有部队管;秋果考上了大学,以后毕业分配了工作,也不需要多大的心力;至于机灵可爱的冬临,乖巧听话,省心得很。 那些人去哪里找这么省心的拖油瓶去! 楚老太爷对不懂事的大闺女耿耿于怀了,要不是她一走了之,春妮婚事怎么可能这么艰难! “我也有妹妹要养。谁也别嫌谁。”何宴清早就想过这问题,他有正式工作,春妮挣得也不少,养几个弟妹不成问题。 随后何宴清又说起了自己的原生家庭,“我不喜欢那个家,我并不想成为我爸那样的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就只取春妮这一瓢了。” 楚老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哼了一声,“真心能值几个钱。既然你们都已经处上了对象,我也不会做拆散有情人的恶人。不过小子,你要敢对春妮不好,哼哼!” “不敢,不敢,我对春妮的心可鉴日月。” “算了,你们在一起并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吧。” 何宴清知道这是楚老太爷默认他们处对象了,内心雀跃不已,脸上就带上了些许喜色来。这一幕正被爱孙女婿心切的楚老太太看见,忍不住调侃,“笑的这么灿烂。小何这是捡到宝啦!” “我是捡到宝了,千金不换。对了,外婆,咱们打算什么时候回老家,要不要等几天?” 楚老太太人老成精了,一听这话就知道小何这是有想法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等几天就等几天吧!” 何宴清正为娶媳妇努力,遇到这种事怎能不鞍前马后伺候着呢,他道,“那行,下个星期天我正好休息,到时候我陪您去。” “好,好,好!” 楚老太太自是满口答应。她不像老头儿那么好哄,嘴上说得再巧,不如踏踏实实做好一件事。 光说不练假把式,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她要替她早逝的闺女好好看看这个女婿,是不是合格! 何宴清在春妮家待到半下午才回去,春妮也要去趟县城就和他一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