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侍女来报：“王爷王妃，童嫂回来了。” 睿王妃忙道：“传。” 童嫂进来行礼问安。 “可是姑奶奶有事？”睿王爷急急问道。 童嫂忙道：“姑奶奶安好。姑奶奶说来年根儿了，让奴回家过年。” 听得长姐安好，睿王爷睿王妃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年前不用来应卯了，年后另派人去伺候姑奶奶。” 童嫂忙道：“王妃，不要换人了吧，奴已经做惯了。” “哪有让你们年轻夫妻长久分室的道理？”睿王妃微笑着柔声道。 童嫂红了脸。 睿王妃拿出五十两银子，“置办置办年货，回去歇歇吧。” 童嫂双手接过银锭，谢恩回家去了。 曲大娘也是与她闲话时才得知她的家庭情况，遂早早便打发她回家与童大团聚。童嫂怀里揣着曲大娘赏的五十两银票，手里握着睿王妃赏的五十两银锭，小小激动了一把。 李婆在二十六也被曲大娘放了假，同样得了五十两的赏。 屋里只剩姐妹两个了。 听着巷子里传来的几声小鞭的脆响，曲二娘道：“姐姐，我想父亲母亲了。” 曲大娘眼里涌满泪花。许久，一字一顿说出几个字：“初二，我们回娘家！” “姐姐，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曲二娘抱住曲大娘，像个孩子一样哭出了声。 “妹妹，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因着姐姐的执念，苦了你了。你说得对，不能让父亲母亲留有遗憾。也不能，让我自己留有遗憾。”曲大娘擦去曲二娘满脸泪水，“姐姐更不能让你留有遗憾。” “姐姐，好姐姐！” 姐妹俩痛痛快快任泪水决堤。 让泪水冲刷掉多年的屈辱吧！让泪水洗尽多年的牵挂吧！ 李婆和童嫂看着林凤玲忙得脚不沾地，放假前给蒸了两锅大馒头。白白胖胖的大馒头点着大红点儿，看着就喜庆。 高歌每天变着花样做饭食。过年吗，就是要彻底放松，把平时没时间做的好吃的都做一遍，吃个够。 姐弟四个整天扎在曲大娘屋里，磨着两位姥姥讲笑话儿。高歌很喜欢听古代的笑话儿，借此了解了解各处风俗与传说，她还认真写在自己缝的本子上。直觉要做好笔记，也许日后会用上。 入冬的时候下了场雪，过年的天气虽冷，却是日日晴朗，衬的人心情也如阳光一样灿烂。 初二一大早，林凤玲就起来了。做好饭，将背篓里的东西再一次查点，生怕落下什么。这次她要带着高岩大宝一起去。 吃罢饭，换上新衣服，收拾妥当，高岩大宝早就等候着了。两小只兴奋的不得了。 准备出发了。突然林凤玲“哎呀”一声，懊恼的又是跺脚又是捶墙。 高畅吓了一跳，“娘，娘，咋啦？” “俺，俺，没雇驴车。”林凤玲都要哭了。 这大冷天儿的，莫说还要背满满一篓东西，就是空手空脚的走十几里山路也不容易。 高畅也呆愣愣了。家里大小事宜都是歌儿操持，她们谁都不用走脑子。今年特别忙，歌儿都忘记给娘雇车了。以娘对歌儿的态度，即便歌儿故意不管，她也不会说歌儿不对。就是换了她，她也不愿意去管。 高歌还真是故意不管的。林凤玲喝饱了迷魂汤，油盐不进。她凭什么还去管她？把她照顾得舒舒服服，反过来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吗？她是善良之人，但她不是善良的愚昧之人。以德报怨她做不到，以德报德是她一贯作风。 林凤玲背上背篓，疾步往外走。 高岩忽闪着大眼睛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娘都不管她们了。 大宝看看五姐，又望向娘的背影，满脸的不知所措。 高畅劝她，“娘，少背些吧，几十里地呢。” 林凤玲心存侥幸，边走边道：“也许城外有驴车呢，牛车也行。” 高畅追着道：“今年没下雪，初二都回娘家，就那么几辆车，肯定早都被定了。” 她这个娘总是这么天真。 林凤玲停下脚步，犹豫了。如果城外没有车，自个儿背着满满一篓，怕是天黑透了也到不了。思忖半晌，决定将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些。挑挑拣拣，很难取舍。 高畅在一旁看得心焦。 “娘，快点儿吧。” 林凤玲闻言才加快速度。一瞥，见高岩和大宝站在身旁，没好气的道：“你们别跟着了。” 高岩嗯了一声，牵着大宝回屋了。 背上轻了很多的背篓，林凤玲上路了。 一路走一路埋怨高歌，巧儿说得没错，果然除了挣银子啥亲情都没有，连车都不给俺雇，亏俺这么疼她，白眼儿狼！ 白眼儿狼高歌吃完早饭就躲曲大娘曲二娘屋里去了，估摸着林凤玲走了才回自己屋。 林凤玲直到午时才走到魏庄子。 林大姐夫妻带着最小的孩子早就到了。 高建云没有回娘家，她那个混不吝的二哥对林凤柏喊打喊杀，林凤柏是不会再去的。夫妻同心，她也不去了。真懒得看二哥那张臭脸。 林父林母怎么劝她都不回，老两口心中更加看重这个媳妇。 林凤玲到的时候，林家都要吃完午饭了。 好在过年的吃食准备的多，高建云马上点火给熥了些。一家人边吃边聊，当然话题离不开高歌和包子铺。 曲大娘找到高畅，“畅儿，姥姥们要回娘家，你带着弟弟妹妹在家，不要让她们出去。我们很快就回来。” 高畅诧异，姥姥们从未回过娘家，今年咋的要回娘家？ “大姥姥，您的娘家在哪儿？雇不到车的，您和二姥姥咋去？” 曲大娘笑道：“我们的娘家很近，就在镇子上。” 高畅放心了，“大姥姥，您们去吧。俺们在家不出去。” 曲大娘曲二娘慢慢走在去睿王府的路上。她们不曾去过，只是听小唐描述过。有时候，童嫂和李婆会陪着她们四处走走。她们便将小唐描述的去睿王府的路径与真实的影像一一对照。 她们相互搀扶着，慢慢走着。谁也不说话，仿佛一出声，前边的府邸就会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