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坏脾气的顾大夫开的药倒是好用的紧。 一夜过去，景平江已经不再发热，起身下床，身上却还是乏力的厉害。独自支撑着，换上衣服，推开门，陆海也不在。 梁照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 一时之间景平江竟生出一点孤独的感觉来，或许是病中无力，心里更有些烦躁，推开大门走到院子里。 景平江来不及生气，就被院中一派热闹的景象惊住了眼睛。 梁照雪带着翠竹，指挥着一群小丫鬟，忙里忙外大包小裹的收拾着东西，陆海则是如一个脚夫一般，搬搬扛扛的。 见景平江出来，梁照雪笑着小跑过来，挽起男人的手臂，笑盈盈的道：“起来了？今天要去洛阳？我在收拾东西了。” 见男人一脸错愕，梁照雪故意忽视他的表情，借着说道：“我想了想，那我作为景将军的新婚妻子，自然也是要跟你一同去的。” “胡闹！洛阳这次水患很严重，虽说现在雨水停了，但是一路上定是民不聊生，会遭遇什么都未可知呢，你怎能与我同去？”景平江一手抚着心口，一手被梁照雪搀着，急三火四的说出这一番话来。 早上醒来，身子本就疲惫，说了这一长串话，额头又微微的冒出汗来。梁照雪搀着他回了房间，一边还给翠竹使眼色，让她带人接着收拾。 二人坐定，梁照雪才开口，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位小官人，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新婚妻子，难不成，你就这样将小娘子放在家里？” 换上一副欲说还休的神色，装作有些难过的样子，梁照雪坐到了景平江的腿上，双手环抱着男人，悠悠说道：“我一个人独守空房，那长安城中的官眷贵妇，知道了，定是要笑话我的。 唉，我本就是罪臣之女，嫁给你很是高攀，如今……又……” “好了，我带你一起去。” 景平江被这软刀子磨的没有一点办法，揉了揉梁照雪的头，低声道：“那路上一切听指挥，不许再自作主张了。” 梁照雪闻言开心的不行，直接从男人腿上弹起来，就想朝外跑去，可一不小心胳膊肘撞到了景平江的上腹部。 “呃……月儿是要谋杀亲夫吗？” 看到景平江没啥大事，梁照雪扭头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她可还有不少东西要看着准备呢。 顾萧心昨夜已经知道景平江又发病了的消息，今天早早的入了府，和梁照雪交流过，二人达成协议，这一去洛阳，少说也要十数天，虽说是在路途中，也要尽可能的保证景平江休息好吃好。 一到洛阳才能有个好身体，来应付取出蛊虫的辛苦。 二人分头行动，顾萧心在景家的药房里，带着几个小药童快把药锤抡出火星子了，研磨着不同的药粉和药丸。 梁照雪则是带着小厮们一起，将耐放的食材、糕点，还有些药膳汤水的原材料都分别装好。 另外一路过去秋意渐浓，气温恐怕夜里会很低，梁照雪又安排翠竹找了府里的绣娘，用原有的被褥做了些可以外出铺盖的被褥来。 一番收拾，装了满满一马车物资，梁照雪看着才觉得稍稍放心。 顾萧心这边也是紧赶慢赶的，才没有错过出发的时辰。 几人在大门口汇合的时候，景平江已经穿上了银白色的战甲。正要赶往郊外兵营。 今日同时也要拜别祖母，景平江和家中几位族老商量再三，还是想将祖母好生安置在潼关郊外的庄子上。 那里宗族耆老都在，还有多年忠心的景家私兵，是景平江最放心的地方，今日之后，祖母就会借由参加表弟的婚礼为由，前往庄子上居住。 下次再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 景平江穿着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站在门口，朝着里边不敢露面的祖母深深一拜，就前往了兵营。 在大门后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的萧老太君，老泪纵横，辛酸又欣慰。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流泪。 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孙子，最争气，也最辛苦。 小小的人儿，也同他父亲他祖父一样，穿上这身银色的铠甲，站在这飒飒风中。 张嬷嬷扶着她缓缓走入了内院。 在门口马车里的顾萧心和梁照雪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罕见有些语塞。 陆海见大门已经关了，就命令马夫赶车离开了。 他们兵分两路，先行一步。景平江则是先去军中整备，再带人与他们在郊外驿站汇合。 看到梁照雪只是没吃早饭，嘴唇却有些发白的厉害，顾萧心职业病犯了起来，拿过桌上的手帕，就要给梁照雪把脉。 相比起来，梁照雪倒是大方很多，主动的将手搭在他膝盖上。 细细诊着脉象，判断出女孩儿癸水就在这一两日就该来了，可是经行紊乱，脉象沉而细，还是有淤堵。 随问道：“胸口闷不闷？这几日夜里是不是常常感觉小腹有些刺痛？” 梁照雪惊讶的看着他：“顾萧心，你真是神医啊，这都知道？” 顾萧心看着摇了摇头：“这我要是都看不出来，我还做什么大夫？等到驿站，给景平江煎药的时候我给你也煎上些药，好好调理一下。” “别别别，我这就是快来月事了，没什么的。” 梁照雪想起那苦药汤的滋味就感觉浑身一抖，抗拒的不行，连连摆手，拒绝了这提议。 “你不好好吃药，日后恐怕难有子嗣……”顾萧心靠在马车里，也不去看梁照雪，而是悠悠吐出一句话，这话对一般女子可是如五雷轰顶一般，可他忘了，梁照雪本就不是一般女子。 “呵！那岂不是正好，我本也不想生……”梁照雪丢下这句话后，就躲到马车的另一边去了“我困了，要睡一会儿。” 顾萧心心里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这梁照雪不想生，哪有女人不想给夫家生孩子的，难道是和景平江还是逢场作戏吗？ 可是看起来完全不像啊，等找到机会还是得向景平江求证一二。 毕竟这种事，他一个大男人跟梁照雪实在是没办法聊啊！ 马车摇摇晃晃的终于抵达了说定的那个驿站，梁照雪被顾萧心摇晃着醒来，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 本想假装睡一会儿，没想到早上起得太早，稍微闭闭眼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