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张都卫当面,胡某失礼了。”巡尉一出门瞅见一身鳞甲覆身的张都卫正静立在石狮子旁,忙下石阶来到跟前唱喏。 “哪里哪里,胡巡尉公务繁忙,为满城百姓福祉辛劳,张某十分敬佩。” 两大主官抬花轿,场合融洽和谐,连带着骁勇都众悍卒身上的甲衣寒气也稍减些。 两班人马来到城西余府时,途经街道时引得路人看客私下里窃窃私语。 不消半炷香工夫,来到苦主府中,见得府邸豪华,亭台楼榭雅致得不能再雅,端的是好一座壕奢宅院。 春风没吹多久呢,花园里便是百花争艳,蜂蝶飞舞。 “胡巡尉这余家是何来头?宅院这般气魄?” 原来,二人领队进了三进院子,观了绚烂花景,听引路小厮讲道这还仅仅是府中的前院,待客或是“客厅”专用。 “呵呵,张都卫有所不知,这位余员外是城西很有名望的大商,名下的货号生意做得大,商铺也是不计,连这员外的捐补功名也是用的最顶级的,一万两银子呢。啧啧,大手笔啊。” 胡巡尉见赖府尊很欣赏的张都卫这般谦逊有礼,不免多嘴几句。 某些富商为了税收上的优惠,免不得要同一些有功名的文士“狼狈为奸”,可大多功名在身的文人爱惜羽毛,怎能与铜臭为伴? 故而,朝廷专门着有司出台一系列捐补功名,基本只对商贾。 像员外这一级别对标秀才的,在商贸税收上有一定的优惠便利。 等级更高的还有花衣郎,庶士等,不过那花费的银钱在十万,百万两银子以上。 大魏少有商贾买个花衣郎以上的头衔招摇过市,有那十万两银子好好培养后代成才不香吗? 。。。 “老朽来迟,还请多多恕罪啊。胡巡尉张都卫能光临寒舍,老朽欣喜不已。” 在两人不停地欣赏厅屋中诸多壕奢装扮时,一屏风处出来一红光满面的老者。 印有元宝铜钱图案的锦袍,摸了头油且光溜的发髻,脖子挂着玉珠串,手腕上缠着香木串儿,十根指头有八个带着宝石翡翠戒,腰间两旁悬上四五挂玉器。 珠光宝气啊,这般浮夸,这是把能挂物件儿的地方都占了呀。 也对,花一万两银子买的员外头衔,按规制腰间是能配玉器的。 好家伙啊,这位老者一出现,便是一股好有钱的气息扑面袭来。 “余员外。”两人起身拱手礼道。 “两位贵人不必客气,来了这儿就当自己家一样,来人摆宴。”珠光宝气的余员外一团和气的笑道。 “诶,余员外太盛情,查案要紧,查案要紧。” 胡巡尉同这位忒有钱的余员外打过几次交道,忙回绝道。 “对对对,案子要紧,瞅瞅老朽这脑子,哎,人老眼花连脑子也不记事儿了。那谁,来福,同几位官爷去那处院子走一趟。” “是,老爷。”一旁垂手待命的官家应声道。 “来来来,胡巡尉,张都卫,咱们到暖厅里喝茶,些许烦事让他们办就行了。老朽托人刚从南楚带来点儿香茶,茶香幽远啊,今儿咱三儿就品一品。” 余员外自来熟地拉着胡巡尉的胳膊就往里间走,还不忘侧身喊上一旁微笑不语的张都卫,将门外小百号人视若无物。 当真是老狐,控场小能手。生生将一起查案变成了好友聚头品茗会。 来时,张都卫将姿态放的很低,一切以胡巡尉为首。至此还是一样,跟着往里间去了。 只不过临走前,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院落中待命的百户瞥见自家都卫暗示后,不动声色地让身后的弟兄们落黑衣捕快们一步。 来福是余府中的二管事,一般仅在余员外的身边待召,甚至对其妻妾秉性都了如指掌。 “死得这位妾室乃是我家老爷从无定河畔的竹上人家那里收的清倌儿,年方十八。” 来福微微拢着身子,捕头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至于落了几个身位的百户,手不离刀,双眼锐利目扫看到的一切。 一众转转绕绕路过花园亭廊,来到一处挂了把铜锁的小院门口。 门口两侧有两位健仆站岗,一看是余员外身边的二管事,忙躬身行礼。 “行了,来府中查案的京兆府的官爷还有皇城卫,开锁。”来福轻声唤道。 “好的。”俩健仆躬身行礼时,互瞥了一眼,一声不吭地回身开锁。 门锁开了,但捕头停步不前。 侧身对着来福笑道:你说你家老爷不让留尸体,还让你们架火烧了,将骨灰都抛扔进院中水井里?哪为何被祸害的几个下人的尸首却能令家属拉回去安葬? 来管家其中缘由不知当讲不当讲? 来时巡尉交待过,此间涉及鬼邪害人的事儿最好由黑冰台来接案子,他们来此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必那么上进。 捕头自认为听巡尉的嘱托了呀。 可为嘛事实不是这般发展的呢? 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他们驻步院子门口“聊天”时,院子不远处的水井里咕嘟嘟的冒水泡泡。 倏忽间,井口窜出一股雾团,几声音若鬼笑的笑声入耳,令大多数人身形不稳,脑瓜子嗡嗡迷晕。 “不好!有鬼邪作祟!” 捕头趔趄求稳时一手摁刀不丢,福至心灵猛地抽刀惊呼。 这一亮嗓子倒是惊醒了少数人。 捕头心里满是问号,自己只是例行问话而已,连门都未进,你这鬼邪咋滴如此不堪,撑不住气呢? “上符!”捕头顾不得回头看弟兄们,左手摸到怀里一道黄符,狠狠地唾了舌尖血于符上。 见血便吸血的黄符微光一闪被一只大手摁在胸口上。身后的捕快们,跟得上节奏的,依次动作将驱邪符摁在自己身上,团儿萎缩不前。 倒是皇城卫众军卒因气血充盈,在百户一声号令下,结阵显武,嘴里齐齐喊道:杀杀杀!!!自生一番铁血沙场气势兵锋压制。 黑雾不依不饶转而冲到院门处,好不停顿地从一吓得呆滞的健仆于魁首五官处钻入体内。 “王捕头,小心。”皇城卫百户眼厉瞅见疾呼。 那名唤来福的管家早在生乱时驴打滚儿似的滚到一边了。 此间,最数为首的王捕头离那受害健仆几近。 “好胆!不见光的玩意儿还敢行凶伤人?”王捕头见健仆被吞烟后立马变得形象诡异,双眼漆黑如墨,裸露的皮肤青白森冷,壮胆急声叱喝。 电光火石间,王捕头抬首一口带血的唾沫落在那恶鬼附身的健仆脸上。 武夫舌尖血属阳烈,遇那阴邪好似那凉水见滚油。 滋啦啦几声传来,好似滚烫热油炸葱花儿,连带着烧灼的皮肉卷起,流出的血竟然是油黑色的。 王捕头离得最近,双眼猛地一缩! 攮你娘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