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开始念叨听不太懂的经文，林军随着老雷的指引，上前一步，跪在棺椁前。 这时候，陈雨她们，也全都扑到了棺材上，痛哭，就连林巧也一样，哭的眼泪水，哗哗的流啊！ 不少老一辈的人，指着林巧，频频点头，在她们看来，林巧能做到这一步，绝对是孝心有加，看她那痛哭欲绝的表情，妥妥的大孝女啊！ 林爱国就这一个闺女，这次林巧可是花了不少钱买东西的，也抬了不少钱回娘家，至于收多少，那就是牛大嘴跟林军的事了。 别的不说，棺材上的纸冠，还有之前棺材上盖的毛毯，以及昨天晚上过夜用的过更香烛，都是林巧买的，光是这些，就花费不少。 没钱也得花，就这么一个闺女，养那么大，别的也不指望，就死后尽一下孝心，花多少，都是应该的，再说，也没乱花，都是该花的花，不该花的节约下来。 这是村里绝大多数人的真实想法，很多人想的都是生闺女没用，也就死了后，看到她们点孝心了，要是连这个都没有，那还不如一生出来，就溺死算了，反正没用，免得浪费家里的粮食。 林军边上，还有一个装米的竹筒，里面插着一根竹子，竹子上用麻绳挂着一张白纸，上面写满了有关于林爱国生辰八字的黑字。 等一切都结束，老雷开始脱身上的袈裟了，后面的女人们，以及不送到坟头上去的男人们，开始解腰间的草绳和衣服，草绳跟黄纸竹竿全都交给林强国林强军以及林军林安和女婿李海，牛大嘴的娘家侄子们，他们都是要送到坟头上去的。 其实女儿、孙女和外甥女，也能去送，只要没结婚就行，但是这些人都年轻，一般而言，都是大人说什么，她们听什么。 前进村不兴女人送到坟头上的事，所以，潘叶的几个闺女，都没有去送，她们都直接把白衣给脱下来了。 不去的人，在起棺前，外面套着的白衣，是要脱下的，站到一边，与周围的人群，混杂在一起。 老雷手里拿着一个瓷碗，随着他手里的碗掷到地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送林爱国出殡。 林军这些人在前面跑，是小跑，要跟后面抬棺的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随着吆喝声响起，八大金刚抬着棺材走的飞快，基本上快到健步如飞的程度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刚开始跑的飞快，等到出村，离村子远了，就能慢下脚步了。 后面的人在追，前面的人自然是跑，只不过，跑着跑着，就得转身回来磕个头，指引着亡者的灵魂跟着他们往前走。 特别是转弯的地方，林军得跪在那里，等着抬棺的人跟上来，再继续往前走。 至于老雷，则不需要那么紧张的赶路，他只需要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就行了。 潘叶她们这些不去送的亲属，需要完完全全的按照原路返回林家，随后，才能自由活动。 林梅三姐妹，经过这一遭，有点蔫巴了，坐在自己家里，安安静静的烤火。 过了好一会儿，林竹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妈，死了，是不是就会被抬出去，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潘叶点头：“是的，以后，你们再也看不见你们爷爷了。” “这几年，你们也许还能想起他的样子，可时间久了，他就会遗忘在你们的脑海中。” “当所有人都彻彻底底遗忘他了，他也就彻彻底底的死了。” 林竹身子一扭，抱住了潘叶：“妈，我不要你死，你不要死好不好？” “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林梅林兰也十分紧张的看着潘叶，期待着她的答案。 潘叶轻轻的揉了一下林竹的小脑袋：“傻瓜，人怎么可能不死，那不就成怪物了吗？” “建国以后，就不准成精了，我可不想以后被抓去研究。” “不过，我现在还年轻，如果中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再活个四五十年。” “到时候，你们都长大了，皱纹也有了，也就不用我来担心了。” 潘叶想到未来有那么一天，有害怕也有释然，活到六七十岁再死，应该也算是够本了，她不贪心的，只要让她无病无灾的活到七十岁，绝对心甘情愿的离开。 “不要，我要你活到一百多，一直陪着我。”林竹带着哭腔，撒娇道。 现在对于她来说，妈妈就是最重要的人，一想到，有一天，妈妈不在了，她再也见不到她了，林竹就觉得委屈，想哭，她怎么能不在呢！ 潘叶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傻瓜，人都要死的，我哪能一住陪着你，你现在粘着我，说不过再过个五年十年，你就烦我一直管着你，约束着你了。” “说不定，你会在背后，偷偷嘀咕，说我太烦了，会相方设法的，逃离我的管束。” 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潘叶想，她应该会放手，她不喜欢强人所难，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孩子。 林梅跟林兰忍不住，冲过来，抱住潘叶，争先恐后的说道：“妈，我以后绝对不会烦你的。” “我也是，妈，我绝对不会烦你的，我要一辈子跟你待在一起。” 此时此刻，母女四人的心，靠的很近很近，随便一个转身，就能拥抱彼此。 今天这顿早饭，是很重要的，是出殡酒，饭菜要比照昨天晚上的来准备。 当然，菜是昨天一起买回来的，直接就能做现成的。 林家，牛大嘴正跟罗婶子说的开心，这两天，她的心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阴晴不定，好的时候，能跟人亲亲热热的说话，不好的时候，直接就拉着张脸，别人问她也不搭不理，跟别人欠了她千儿八百块似的，别人都不乐意搭理她了，也就罗婶子，还跟她说说话。 之前出殡的时候，她没有去送，这都是老规矩了，怕身边人去送，逝者舍不得离开了。 除此之外，陈美玉也可以不去，她是大嫂，是长者，不去送，也是没关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