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轩在大学报道的第一天,同一个宿舍的六个人就到齐了。 通过短暂的接触,段鸿轩对其他五位舍友印象很不错,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大学生的共同特质吧。 做为宿舍的老大,也许是因为年龄大的原因吧,蜀川人伍志山话不多,但是每每开口就切中要害,考虑问题比较周到,人很沉稳。 老二李耕,山东大汉,人很豪爽,但是嘴皮子比较笨拙,是个实在人。 老三梁迎春可能是被津门相声熏陶的,嘴皮子比较溜,说话有时很幽默,但比较有分寸,而且很明显,做为在这个年代少见的胖子,他更热衷于口腹之欲,很难经得起美食的诱惑。 老四孙友斌做为京都本地人,有着本地人特有的爱耍贫嘴的毛病,嘴皮子利索,脑子反应快,爱开玩笑,但他开起玩笑来有时候没个分寸,很多时候给人一种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感觉。 老五杨时杰有着江南人特有的细腻心思,脑子反应灵活,但说话的分寸掌握的很好,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稳重。 总之,段鸿轩觉得这五位舍友人都不错,还是可以交往的,于是就把他们邀请到家里聚餐。 在吃饭聚餐的过程中,随着大家逐渐的熟悉,言谈之间慢慢的就放开了,每个人的性格特点显露无疑。 其他人还好,老四孙友斌最大的毛病一下就暴露出来了,那就是开起玩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彻底的显露出来了。 在这个年代,这就是一张招灾惹祸的嘴,尤其是再过四五年,真正开始了风起云涌,到了刮起大风的年代,往往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甚至连累你周围的亲朋好友。 碰到一些心思诡异之人,就有可能因为一句话而让你家破人亡! 在座的除了段鸿轩之外,其他人并不清楚几年后整个社会上的狂风肆虐,但有些话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敏感的。 所以,当听到孙友斌信口开河的开着玩笑的时候,大家伙不由自主的觉得有点不妥,纷纷开口提点孙友斌。 段鸿轩更是知道四五年之后,孙友斌口无遮拦的毛病再不改的话,十有八九他会在他这张嘴上栽大跟头。 于是段鸿轩毫不客气的指出孙友斌的毛病,“孙友斌,你这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了解你的或者没什么坏心思的人,知道你就是爱开个玩笑,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可真碰到有什么龌龊心思的人,随便抓住你一句话,给你上纲上线,到时候可就够你喝一壶的! 弄不好还要连累你家人! 你这个毛病千万得改了,尤其是在大学四年当中一定得尽快改掉,否则等你工作了,还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老大伍志山也很认真的看着孙友斌,“段鸿轩说得不错,他的话你可千万要记到脑子里,这可都是为你好!” 老二李耕也点头道:“就是,我也觉得孙友斌同学有些玩笑有点不妥,有时候说话没个分寸,给人感觉不好!” “玩笑归玩笑,我也爱开玩笑,可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这火候得把握好。 如果掌握不了开玩笑的火候,那就干脆别和人开玩笑,否则惹得别人不高兴还是小事,就像段鸿轩同学说的,万一被别人抓住话里的把柄,给自己招惹麻烦那才是真的坏菜了!” 小胖子梁迎春也开口附和。 杨时杰又是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按理说,作为首都应该政治氛围很浓厚的,孙友斌同学你做为京都本地人在政治上应该很敏感才对,怎么会这么爱开一些没有分寸的玩笑呢? 你平时在家也是这样吗?你们家里人都不管你吗? 大家能从天南海北聚到一个宿舍不容易,也是难得的缘分。 大家是真把你当做一个宿舍的好兄弟,才会对你说这些,否则,无缘无故的谁愿意说这些得罪人的话! 尤其是段鸿轩同学的话可谓是金玉良言,希望你能认真的听进去!” 孙友斌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开始还有点郁闷,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能考上大学,尤其是考上水木大学这种在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的,就没有笨蛋。 孙友斌看着大家一个个严肃的表情,再认真想想大家说的话,尽管面子上有点下不来台,可是,他也已经意识到,这些舍友们是真的在为他好。 这让想明白了的孙友斌,对这几个刚认识一天的舍友发自内心的感激! 沉默了好一会儿,孙友斌站起来,很严肃的冲着舍友们鞠了个躬。 “谢谢大家! 我孙友斌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大家的好话赖话我还是能听得明白的。 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好,大家刚才的话我一定会牢牢记在心里。 我平时在家里开玩笑都习惯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因为开玩笑被人这么说!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要好好谢谢大家,因为我知道大家这是真的把我当做兄弟了! 我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我一定尽快改,希望大家能监督我,我在这儿再次谢谢大家了!” 说着,孙友斌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嗯,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听进去了,这下大家才放心了。 段鸿轩看着气氛有点严肃,就开口道:“好了,孙友斌同学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大家以后就慢慢监督他改正。 现在各位的肚子没那么撑了吧? 那咱们就去院子里坐坐,喝点茶,嗑嗑瓜子,聊聊天。” “好啊!” “走,去院子里待会儿!” 来到院子里坐下,段鸿轩给泡上茶,众人一个个舒服得躺在椅子上,惬意的揉着肚子,口里叫唤着“好舒服啊!”,“我都不想回学校了!”,“段鸿轩同学,我也想住到这里怎么办?”。 “咦?孙友斌同学怎么这么安静?竟然难得的闭嘴了!” “六爷,我这不遵从大家的意见,少说多想嘛,以免祸从口出!” 段鸿轩夸张的赞叹道:“难得啊,难得,不错,继续保持!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能认真改正自己错误的,就还是好同学,好同志!” 孙友斌也夸张的作揖道:“多谢六爷夸奖!” “嗯!孺子可教!” “不对呀!我说孙友斌同学,你把段鸿轩同学叫六爷,把我们叫兄弟,我怎么感觉这岔了辈儿了? 你这么个叫法,你是不是应该把我叫三爷才对吧!” 梁迎春直起身子诧异的问到。 “咦?好像是唉,那我岂不是应该是是二爷了?”李耕也激动地问到。 杨时杰很认真的说道:“我能当个五爷也不错!” “那我就是大爷了?大爷?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好像你们京都人骂人的话吧? 那我该怎么称呼啊?”伍志山有点郁闷的问到。 孙友斌气得大叫:“大爷的,都想占我便宜,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啊,至于嘛!” 然后很委屈的说道:“我之所以叫段鸿轩同学六爷,那都是被迫的,我不得不屈服在六爷的淫威之下! 你们就算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哈哈哈!该,这就是你这张破嘴惹祸的第一个案例! 以后六爷六爷的叫着,等于随时提醒你,你这张嘴开口就可能惹祸,也让你长个记性!” 梁迎春很不厚道的幸灾乐祸着。 你还别说,通过这次的聚餐,再加上刚才大家一起指出孙友斌口无遮拦这个毛病之后,这六人无形之中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感情更亲近了一些。 在随后的聊天中显得更加随意了一些。 大家正说说笑笑着,何雨水从厨房里出来了。 众人一看,赶紧稍稍收敛了一些,纷纷招呼着何雨水。 何雨水也落落大方和大家打招呼。 段鸿轩递过去一杯茶,“馒头上锅了吧?” 何雨水接过茶杯点头道:“馒头刚蒸上锅,我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再去看看!” “辛苦雨水了!” 何雨水点点头,笑了一下没说话。 伍志山开口道:“这次真是辛苦何雨水同学了。 何雨水同学的厨艺真是太棒了!” 没等何雨水开口,段鸿轩抢先说道:“那还用说,何雨水的亲爹和亲哥哥可都是着名的大厨,人家这可是家传的手艺!” “怪不得,原来如此,那我们今天可真是有了口福了! 何雨水同学的厨艺恐怕不比一般的大厨差了!” 作为吃货的小胖子马上开口道。 何雨水白了段鸿轩一眼,不好意思的开口解释着:“哪有?你们别听鸿轩哥乱讲。 我爸爸和哥哥的确是大厨不假,可我根本就没学他们的厨艺,最多也就能做几个家常菜,味道也就是能吃而已! 今天这一桌子菜都是鸿轩哥亲手做的。 你们可别被他骗了,他的厨艺可比我亲哥还厉害呢!” 段鸿轩夸张的一捂额头,“我这个妹妹白养了,这下把我的老底都给泄了!” “六爷,何雨水同学说的都是真的?”孙友斌满脸的惊讶。 梁迎春夸张的大叫道:“段鸿轩同学,今天真是你下的厨?天呐,我太幸福了,竟然有个舍友的厨艺能比肩大厨! 咱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以后你每个礼拜给我们下一回厨吧!材料我们来想办法。” 听到梁迎春的提议,就连一向稳重的伍志山都有点心动,毕竟蜀川省也是一个盛产吃货的省份。 想想刚才那顿饭,尽管肚子都吃撑着了,水木大学207宿舍的同学们还是止不住的想流口水。 一个个用期盼的眼光看着段鸿轩。 段鸿轩郁闷的往后一靠,嘴里哀嚎着:“天呐,老天爷赶快降下一道雷劈死这几个吃货吧! 我怎么和这帮人成为舍友了呢!” 看见段鸿轩这个反应,大家的眼睛亮了,开始商量着怎么准备食材,准备什么样的食材,以及应该在哪里做饭。 实在是觉得段鸿轩这里有点远,光来回路上就得两个钟头。 这五个吃货兴致勃勃的商量着,把段鸿轩扔在一边,根本就没人考虑他的意见。 “喂!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好像没有答应你们吧?你们这就开始商量了,都不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吗? 难道你们是打算自己做吗?” 杨时杰推推眼镜,“段鸿轩同学,你说说你在宿舍排行第几?” “排行第六啊!” “咱们宿舍一共几个人啊?” “六个人怎么了?” “咱们207宿舍一共六个人,你排行老六,也就是说你最小! 前面五个人都比你大,你觉得,一旦我们决定了之后,你还有发言权吗? 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我们五票对你一票,你觉得我们还用再征求你的意见吗? 或者说我们五个人都同意了,你的意见还重要吗?” “哈哈哈,漂亮!杨时杰同学说得太对了! 所以,六爷,您就安安生生在一边呆着吧! 等我们都商量好了,通知你一声,然后你就按时履行你厨子的职责就好了!” 孙友斌高兴得哈哈大笑。 梁迎春也开心得大叫道:“哈哈,太好了! 我来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我在学校里饿瘦了,这下我可不用担心了!” 何雨水看着段鸿轩和他的室友们嘻哈笑闹着,觉得段鸿轩这帮同学非常有意思。 看着段鸿轩郁闷的表情,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大家笑闹了一会,最后还是伍志山开口道:“好了,玩笑一下。 不过说真的老六啊,我们我们才刚到学校,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家又有点远。 等我们对学校慢慢熟悉了,找到能自己做饭的地方,我们五个凑钱准备食材,也不多说,你一个月给我们做两回饭就好! 实在是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 梁迎春紧跟着接上一句:“老六啊,一个月就两回啊! 民主集中制你可别忘了,现在是五票对一票,你可得想好了再回答!” 段鸿轩没好气道:“吃吃吃,你这个小胖子就知道吃! 好吧!一个月两回,我答应了,做饭的地方,你们自己找。” “耶!”孙友斌和梁迎春激动的蹦了起来。 就连剩下三人也也高兴得挥了挥拳头。 孙友斌蹦完了,还没忘了何雨水,高兴的开口道:“我觉得最大的功臣应该是何雨水同学,要不是她,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段鸿轩的厨艺这么好。 也不会有以后每个月两次的口福可享! 所以我有个提议,咱们聚餐的时候是不是应该邀请何雨水同学一起参加?” “有道理,我觉得应该邀请何雨水同学!”小胖子第一个表示赞同。 其余几个人想想,也都点头。 何雨水兴奋的看着段鸿轩问道:“鸿轩哥,我能参加吗?” 段鸿轩对何雨水扩大自己的社交范围,能够多交些朋友,举双手赞同。 表面上不动声色,还故意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想参加就参加吧! 你个小叛徒,靠出卖我才得来的聚会的机会! 他们都同意了,五票对一票,我不同意有用吗?” 说完谁都不理,垂头丧气的自己喝着茶水。 何雨水对段鸿轩也算得上是比较了解,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实际上是同意了,顿时开心地笑道:“谢谢各位哥哥邀请我参加你们的聚餐,我只要能抽出时间一定参加!” 孙友斌看着闷头喝茶的段鸿轩,眼珠一转,又开口建议道:“各位,你们说咱们今天算不算和某人的斗争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我提议,作为胜利的一方,大家以茶代酒,互相碰杯以示庆祝怎么样?” 众人那还不明白孙友斌的意思,看了眼段鸿轩,纷纷开口附和,然后互相吆喝着举起手中的茶杯,就连何雨水都在被邀请之列。 何雨水咯咯笑着看着郁闷的段鸿轩,高兴地响应大家的号召,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这下好了,包括何雨水在内的六个人开心的互相碰杯,高声欢呼着胜利,唯独把段鸿轩孤零零的一个人扔在一边。 段鸿轩表面上很郁闷,实际上心里也很开心,看着六个人高高兴兴的嘻嘻哈哈欢呼着胜利。 何雨水也是头一次和这么多年轻人一起玩闹,而且还都是水木大学的高材生,心里觉得十分兴奋,这会儿也放开了,和大家一起欢呼着,觉得十分有意思。 欢呼暂时告一段落,杨时杰又用手推了推眼镜,“段鸿轩同学,做为207宿舍的一员,你不应该孤立在外。 你看,就连何雨水同学都积极的向207的组织靠拢,这说明,你这个同学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 现在,207组织的成员们还没有放弃你,向你伸出了救援之手,希望能够挽救你。 怎么样?你是准备自绝于人民呢?还是打算重回207组织的怀抱呢?” 段鸿轩垂头丧气道:“我思想落后,我已经在心里认真做了检讨。 我现在申请重回207组织的怀抱,请组织接纳我!” “嗯!很好! 犯错误的同志,我们还是以挽救为主。 既然段鸿轩同学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作为207组织的最高领导伍志山同志,是否同意重新接纳段鸿轩同学呢?” 杨时杰咋有介事的说道。 伍志山装模作样的点头:“可以!经过组织慎重考虑,207宿舍决定重新接纳段鸿轩同学!” “慢着,老大,对于犯错误的同学,就算重新接纳,是不是也应该考验一下?” 孙友斌开口打断伍志山,并提议道。 “嗯!孙友斌同学这个意见值得考虑,那么你觉得应该怎么样考验呢?” “嘿嘿!段鸿轩同学要想重回二人期组织的怀抱,怎么着也得有个投名状吧?”孙友斌不怀好意的说道。 段鸿轩一听,马上揪住孙友斌的小辫子:“喂!孙友斌同学,你当这是土匪入伙呢,还什么投名状! 老大,我怀疑孙友斌同学是打入我们组织内部的土匪的卧底! 我现在举报他,我这算是立功了吧?” 何雨水一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伍志山无语的一拍自己的脑门,然后看着孙友斌,“我说孙友斌同学,你你怎么又是说话不过脑子呢! 连投名状这种话你都能说的出来!” 孙友斌赶忙双手合十,不停的赔礼道:“口误,口误!” 杨时杰又推了推眼镜,“孙友斌同学,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还没等孙友斌开口,段鸿轩冷不丁的说道:“我说杨时杰同学,从我上午去学校报道,然后到宿舍认识你,直到现在,你为什么每次说话的时候都要用手推一下你的眼镜呢? 老大,我再举报,一般敌特分子都会有一些特定的举动做为暗号。 杨时杰同学每次开口说话之前都会用手推推他的眼镜,我怀疑这就是某种联络暗号。 我举报杨时杰同学是打入我们207组织的敌特分子!” 这下就连伍志山等人都忍不住了,除了杨时杰,其他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一个个笑得肚子都疼了。 唯独杨时杰郁闷的习惯性的又想用手去推鼻梁上的眼镜,但刚把抬起来手,又郁闷的放下了。 这下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笑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慢慢停下来,伍志山好奇的问杨时杰,“杨时杰同学,我也发现了你这个习惯,你为什么每次说话之前,都要先用手推一下你的眼镜呢?” 杨时杰郁闷的开口解释道:“我这近视是有点遗传性,从上小学开始就戴上了眼镜。 大家应该知道这眼镜比较重,小学的时候,鼻梁上压着这么一个重的眼镜很不舒服,我就经常用手推一推,减轻一下鼻子上的压力,这样感觉能舒服一点。 时间长了,慢慢就成习惯了! 这习惯从小养成的,真的很难改!” 段鸿轩听完笑道:“好了,都是开玩笑的,你这习惯也没人说让你改啊! 我只是有点好奇,借着这个机会问出来而已!” 段鸿轩听完杨时杰的解释也就明白,因为在这个年代,国内所有的眼镜基本上都是玻璃镜片,由于工艺的原因,镜片还都比较厚,所以分量就比较重,长时间压在鼻子上确实比较难受。 大家笑过了,又开始聊着其他话题,不时的也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热热闹闹的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