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远这阵子因为身体的原因,导致他心理有些变态,他见不得身边人风花雪月,一看到就会背地里诅咒你们迟早分。以前要是见到苏见仁在自己面前卖弄痴情人设,他没准儿会逢迎几句,毕竟这家伙再怎么着也是滨江行的副行长。 然而现在看到苏见仁跟戏精似的在自己面前深情演绎,谢致远脸上却带着浓厚的嘲讽,他对着苏见仁说道: “你就这么喜欢她?行吧,我给你出个招儿。你也知道,周琳是单亲妈妈,所以她把经济独立看得特别重。她现在想做单大的,,要跟我弄得那个银信合作,这个项目叫长滩,但是他们公司不在你们银行的名单里。” 闻弦歌而知雅意,谢致远一撅撅屁股,苏见仁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毕竟两人实在是太熟了,他知道自己面前这个钱串子是什么揍性。他索性一摆手,对着谢致远问道: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告诉我,你打算融多少?” “二十。” “多少?!”苏见仁好悬没蹦起来,因为他觉得谢致远这货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这不是二十万,也不是两个亿,这是整整二十个亿。 “二十个亿。”谢致远风轻云淡的给了苏见仁肯定的答案,因为他觉得此时这个家伙已经是被自己给拿捏了,还是用一个他注定得不到的女人。 正所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个周琳从一开始就不是给苏见仁准备的,因为他作为一个行长,级别太低,能决定的贷款权限根本就不被谢致远给看在眼里。而叶晨就不一样了,他那边要是打开个口子,自己这边就好像是家里开了印钞机一般,所以周琳这个竹夫人从一开始就是给叶晨准备的。 至于谢致远为什么会把周琳介绍给苏见仁认识,其实是基于两点原因,一是为了利益最大化,在未拿下叶晨之前,尽可能的从苏见仁那里套取好处; 二是谢致远心里很清楚苏见仁当初对李莹的执念,李莹被抢走,苏见仁都能两年不搭理叶晨,要是这个周琳再被叶晨给横刀夺爱,苏见仁怕是弄死叶晨的心都有了,到时候自己在一旁煽风点火,估计这俩货能打的天雷动地火。 当初大学的时候,谢致远是最尴尬和卑微的,没少受苏见仁的冷眼,至于平时蹭吃蹭喝的时候,一个宿舍的叶晨和苗彻虽然没说什么,可是谢致远也还是能感受到浓浓的鄙夷。 所以他现在特别享受这种居高临下,把以前的同窗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你们不是当初都挺牛叉的吗?一个富二代,一个抱得美人归?呵呵,周琳的头汤我喝了,你们就只配喝刷锅水! 苏见仁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谢致远,现在两方好像是在赌桌上,谢致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孰不知他的底牌早就被自己看得一清二楚,为此他和叶晨不惜上演苦肉计。本来以前在外人眼中,他俩因为李莹的事情一直都是针锋相对的存在。 苏见仁沉默了许久,对着谢致远摊了摊手,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我真弄不了,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副的,这么大的金额没有决定权。这件事你得去找赵辉,这么大的项目只有他说话好使,他说话才有份量。 再说银信合作这事儿他熟,轻车熟路啊,这几年都是他们分行牵头做的项目。老谢啊,不是我不帮你啊,我是扛不住啊,但是我可以帮你敲边鼓,只要赵辉那边一点头,剩下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搞定!那什么,我那儿你打算怎么办啊?” 谢致远有些兴味索然的看了眼苏见仁,他心里也清楚,以苏见仁的本事,也就能够做到这程度了。他斜睨了一眼苏见仁,然后说道: “行,周琳那边我先帮你周旋着。不过我可警告你,不许渣男啊!” 苏见仁的太阳穴蹦了一下,对于谢致远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心里怒火中烧,要不是为了联合叶晨给这狗东西下套,他早就把这家伙给揍得万朵桃花开了,他以为他是谁?手里有几个糟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从酒窖出来,苏见仁给自己叫了个代驾,回去的路上手指轻揉着太阳穴,刚才跟谢致远虚与委蛇,给他恶心的够呛,尤其是他还要表现出有求于人的弱势态度来,这对于在谢致远面前一向优越感十足的苏见仁来说,比死了都难受。 苏见仁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给车窗开了条缝,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当面揍谢致远固然很过瘾,可是那只是痛在他皮上,而真正让这货倾家荡产才是伤他筋骨。苏见仁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要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时,苏见仁的手机突然传来了短信提示音,他看着手机上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消息,知道这是田晓慧打来的。 车子驶回自己的住处后,苏见仁在书房写字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一部卫星电话,然后拿着电话来到了阳台,给田晓慧回拨了过去。 从叶晨那里,苏见仁知道手机非常容易被窃听,所以他特意托人购买了几部安全系数更高的卫星电话。卫星电话的通信安全性高,尽管卫星电话使用的是不同于普通手机的频率,并且信号覆盖广泛、稳定性高,但它们并不能完全免疫于窃听。 卫星电话通讯通过国际卫星网络进行,不经过地面站,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被国内设备窃听的风险。这对于苏见仁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他相信以某些人的技术手段,还不至于在有所防范的前提下,听到自己隐秘的谈话。 “苏哥,今晚我去了沈婧那里,果然像你说得那样,她给我画了圈大饼,然后让我帮她刺探竣龙的机密。临走的时候还打着给我妈送礼的幌子,送了一副价值五万块的冰种翡翠的镯子。” 苏见仁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田晓慧说道: “我说什么来着?谢致远两口子这么多年了还是不长进,永远都是抠抠搜搜的,五万块的镯子也好意思拿的出手? 晓慧,你别怪你苏哥说话难听,他们这是让你干着随时都能进去的买卖,却把你们娘俩当成叫饭花子给打发了。 这些奢侈品你接触的不多,几万块的也好意思叫冰种翡翠?充其量算是不入流的边角料罢了,就连我送你的那条梵克雅宝的四叶草手链,都比这玩意儿值钱。” 电话另一头的田晓慧笑了,心有所感的说道: “苏哥,刚出校门的时候,我觉得凭借自己的努力,肯定可以在职场闯出一天的。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单纯,就连亲戚间都充满了各种算计,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挺没劲的。” 苏见仁沉默了好一会儿,对着田晓慧说道: “晓慧,还是那句话,你在竣龙做谢致远两口子的商业间谍,危险系数很大,因为你不是不可或缺的,随时都可能被人祭出去背锅。我相信他们两口子在竣龙不止安插了你一个人,如果觉得危险,就撤出来吧,我帮你安排其他的工作,待遇不会比你现在差。” “谢谢苏哥的关心,不过做人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真要是那样,我自己都不会看得起自己。放心吧,发现事不可为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跟你求助的。 我就是想让沈婧知道,哪怕我在她眼里是块用时拿过来,不用时扔在一边的抹布,也是有脾气的,别拿豆包不当干粮。”田晓慧笑着柔声说道。 …………………………………… 吴显龙在天鹅岛项目结束后,跟谢致远商量最新的长滩的项目。谢致远通过田晓慧那边的信息,获知到竣龙集团的资金链有断裂的风险,正在拆东墙补西墙。 谢致远直接狮子大开口,开出了二十个点的保证金,也就是说哪怕是通过远舟信托融到了二十亿,他那边就要扣掉四亿,听得吴显龙脸都绿了。 谢致远索性也撕去了自己的伪装,直接对吴显龙说道: “吴总,也不怕告诉你,上次我也就是给赵辉面子。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赵辉没给大哥您面子啊。” 谢致远话里话外都带着揶揄的成分,吴显龙从远舟信托的楼上下来,直接整个人气得栽倒在地上。 吴小飞见状第一时间把父亲送去了医院,然后给叶晨打去了电话。叶晨赶去医院的时候,吴小飞正守在病房外头。叶晨对着吴小飞问道: “人怎么样了?” “已经抢救过来了,您别着急。这会儿正睡着呢,我去叫他起来。” 叶晨拉住吴小飞的胳膊,拦住了他,继续问道: “让他先睡着吧,你先跟我说说,怎么突然这样了?” 吴小飞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话里话外也都带着一丝生分。 “之前没好意思打扰赵叔您,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贷款到期还不出钱来,银行告到法院,判了个强制执行。” “想过什么办法没有?” “就是周转资金不够的问题,找了几个银行的朋友,都说帮不上忙。” 叶晨的心里很清楚,吴显龙的摊子铺的太大,很多工程都成了烂尾的项目,已经上了银行的黑名单了,这要是能贷出钱来,那才叫出鬼。要不然凭借竣龙公司的体量,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像眼下这么窘迫,说白了,吴显龙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叶晨看着对自己有怨念的吴小飞,也懒得跟他计较,因为自己之所以过来,也不是看在他面子上,作为一个小辈,他在自己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他继续问道: “没找信托公司想想办法吗?跟他们稳健一点的项目做捆绑,怎么也应该能融到一些,缓解燃眉之急的吧?” 不提这还好,一提这吴小飞的怨念更深了: “您别提了,能想的办法我们早想了,我爸就是被远舟信托的谢致远给气的,条件高的离谱也就算了,关键他还挤兑我爸,拿您说事儿!” 正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了吴显龙低沉的呵斥声: “你说这些干嘛?!” 吴显龙示意叶晨坐在他身边,然后把吴小飞赶了出去。天鹅岛的项目前一阵出了纰漏,贷款到期付不出钱,银行告到法院,判了个强制执行,已定了司法拍卖的日程。网上搜“竣龙集团”,铺天盖地都是负面新闻。 这些新闻叶晨早就关注到了,他在等着吴显龙出招。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吴显龙一直都没开口,直到看着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的吴显龙,叶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是在营造悲情的氛围,准备打悲情牌来逼着自己就范。 叶晨看着病床上脸色:病态苍白的吴显龙,然后劝慰道: “大哥您别太着急上火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困难都会挺过去的。” 吴显龙让叶晨帮忙把病床给升起来一些,然后有些虚弱的说道: “你不用替我担心,不行的话我一闭眼就走了,这不是没走了嘛。那不过都是从头开始,反正也是两手空空来的,看看能不能东山再起吧。我这个老板和你这个行长,咱俩从本质上来说都一样,一切都是浮云。” 叶晨打量着面前的吴显龙,如果说在城中之城的世界,排名最靠前的boss,无疑就是他了。吴显龙出身于大户人家,刘绿芽虽是家中保姆,实则是他父亲的小妾,也是吴显龙的亲生母亲。 在家族的特殊时期,吴家逃往香港避难,唯独将刘绿芽和吴显龙留在了老家。母子二人在贫困和苦难中相依为命,这段经历深深植入了吴显龙对金钱的极度渴望。 刘绿芽在临终前向吴显龙透露了她是其生母的真相。吴显龙从小被家族遗弃,母亲的身份低微,这些耻辱的出身背景,成为了他日后成为“大哥”的驱动力。他渴望被人拥护、被人捧着、被人追随,害怕再次被抛弃,渴望在行业中站稳脚跟,永远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吴显龙的家族成员中,他的父亲和大哥已经去世,两个姐姐没有消息,但他的两个哥哥都活着,一个是律师,一个是议员,全都拥有不小的权力。此外,他的侄子们也有不俗的成就,其中有一个的公司更是进入了世界五百强。 因为吴显龙小时候被抛弃,所以他跟他的哥哥、侄子们没有来往。即使他的生母刘绿芽在世的时候,想让他们帮助,但吴显龙并不想向他们乞讨。曾经过得那么难的时候都没张口,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原宿主赵辉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吴显龙因为在屋里抽烟,不慎引燃了窗帘,导致火势迅速蔓延,波及了赵辉的家。好在最后他勇敢地冲进火海救出赵辉,为此留下了手臂上的七根钢钉作为代价。 成年后,吴显龙更是利用这份救命之恩,对赵辉进行道德上的绑架。与谢致远的物质腐蚀不同,吴显龙用的是情感的锁链,将对赵辉的操控包装成亲人间的关心与照顾,让赵辉在愧疚与感激中无法自拔。 吴显龙把一切都算到了,可惜他没有算到此时他面前的弟弟,已经被另一具灵魂所占据,叶晨可不是原宿主那优柔寡断的性子,更何况他对吴显龙也没什么感情,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恩,只是惦记着怎么搞垮他,因为叶晨的心里很清楚,表面伪善的吴显龙,是一颗实实在在的毒瘤。 叶晨和吴显龙寒暄了一阵,吴显龙对着叶晨问道: “小辉啊,蕊蕊出国看病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吗?” 叶晨意识到一切将进入正题,他笑了笑,然后伸手轻拍了拍吴显龙的手背,摸着他状若枯树皮的手说道: “放心吧大哥,一切都安排好了,这几天我在阿美丽的老同学,蕊蕊的干妈,就会带着她去到那边,全程照顾她。你也知道我这边离不开人,再加上我要是出国,手续方面要麻烦的很。” 吴显龙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却引起了剧烈的咳嗽,平息下来后,他没好气的说道: “安排好了个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卖房子啊?你把房子卖了你住哪儿?孩子住哪儿?” 叶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笑着说道: “大哥,别人不了解,难道你还不了解吗?要说别的我可能缺,可是房子我还真就不缺。我从大学毕业就在银行了,单位早年分的福利房,再加上我后来和李莹结婚的时候买的商品房,中间置换过一次,两套房变成了三套。 这次我把和李莹的那套婚房给卖了,了不起蕊蕊治好了眼睛,从那边回来的时候,我就住以前的福利房去,小虽然说小了点,可是住我们父女俩是足够了。” 吴显龙使劲拍了下自己的病床,然后愤怒的低吼道: “你还敢瞒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就连那两套房子也被你抵押出去了吗?你大小也是一个行长,都混到在外面租房子了,你让外人知道了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