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不平的道路上,人类乘着他们的双轮怪兽,正在漆黑的夜里疾行。先前,我已经看见过能够载人进行高速移动的铁皮怪兽,没想到这个双轮怪物同样能在陆地上以这么快的速度行驶。除了在天空中飞行的鸟儿,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生物能拥有这样的速度。 不过,这个双轮怪兽冰冷,生硬,没有任何情绪或是体能的波动,黑夜中能够清晰地辨认方向和路况,能够一直冲刺而不需要任何的喘息和休整。它,还能算是生物吗?接触了人类之后,我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本以为大自然中只有生物才能活动移动,其它的石头泥土等不能活动的就是死物。 而回想起载着人类砍下一棵又一棵树木的铁象,那个发出模拟鸟鸣声的黑石,还有刚才发出明亮光线的发光怪物,它们和这个双轮怪兽有着同样的特点,坚硬冰冷,本领高强,却几乎没有感情或是感觉,就像是一件死物。它们是被人类创造出来,既没有生命,却又能在人类的操作下运转起来,发挥极大的作用。它们可以说是属于生物和死物之间的第三种物态。既然它们的特点都一样,都充满了机关,像是一件器械一般,我以后把类似的东西都统称机械就好了。这个双轮怪物属于机械,又跑得这么快,风驰电掣的,就叫它机车好了。 我藏在人类的头盔里,紧紧地卷着我的果实。头盔前方有一个比较大的开口,开口的前方是一片透明而坚硬的壳,让我能够透过这层透明的壳而看到一部分的前方,以及机车头上的一只角。那只角的并不像羚羊那般尖锐修长,而是呈现出一个奇特的圆形,还能像水的表面一样映射倒影。从这个倒影之中,我能看到另外一个人坐在机车后方的情景。看起来,机车的这对角,能够映射出它身后的影像,难道是为了让人类方便观察身后的情况?虽然我已经对人类这些匪夷所思的设计见怪不怪了,但这种巧妙的设计还是让我不得不由衷地称赞人类的智慧。 我更关注的是,挂在机车角上的那只网兜。我知道,赤羽和白斑就在里面。 此前,我成功地惊吓了一位年少的人类,让人类守护者们发现了这帮屠鸟者的存在之后,我又重新跟踪着这个网兜以及那个捕获赤羽和白斑的人类,从而一直跟到了这个硬壳头套头盔里面。我想要把赤羽和白斑救出来,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蜷缩在这个头盔里,伺机而动。 机车的奔跑速度很快,即便是夜间能熟练地视物的我,也无法看清地面上的那些杂草和泥石,只能感受到那一阵阵地颠簸,让我颇为难受。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机车的奔跑突然变得平稳起来,我从头套的开口望去,地面变得非常的平整均匀,像是到了一个新的区域。 突然之间,我从那个怪物的角上倒映出来的影像中,看到了一些闪烁的红蓝色的光芒!我刚刚才见过这种红蓝交错的光芒。没错,那是那些载着守护者的铁皮怪兽头上所发出的光芒!是啊,那种铁皮怪兽和这个机车有点类似,尾部还持续地排放出气体,就叫它汽车好了。既然我已经能够看到守护者特有的光芒,也就是说,守护者们已经追到我们身后不远处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欣喜,机车此时发出了更响亮的咆哮,奔跑速度也跟着再度提升了。这样下去,守护者们似乎很难追上我们啊。不行,我必须得阻止这个人类继续这么逃窜下去才行。 我拼命地观察,终于突然发现,这个坐在靠前位置的人类用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机车头部两侧一根粗实的把手。我沉思片刻,意识到人类可能是在用手握住把手以固定自己的身体。机车在如此高速地奔跑,人类骑在机车身上时,必须得紧握某些东西,以免从机车身上摔下来。 那么,假如我让人类不得不用他的双手去处理一些其它的紧急事态,那么人类自己无法继续固定自己,就很有可能会从机车上摔下来。在这种高速运动中摔到地上,肯定伤得不轻,无法继续逃跑。在这一段时间内,身后的守护者就很有可能能够追上来,制裁这些可恶的猎鸟者!虽然这个人类的眼部也佩戴着一个小巧的护片,但是护片和眼睛之间有着充足的空间让我向他发起刺击。 就这么干吧! 于是,我先轻巧地落在人类头顶的毛发上,预估了角度和高度,随后向下滑落,抡起蛇牙向着人类的眼睛直戳而去! 周盛也已经觉察了身后那红蓝交错的警灯的灯光。没想到警方的动作这么迅速,自己苦心准备的逃脱路线并没能给自己争取到太多的时间。不过还好,自己终究是比警车领先了约两到三分钟的车程。只要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警方根本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追击自己。就算他们事后调查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自己和李天早已逃之夭夭,把这台摩托车处理掉就万事大吉了。 “啊!!”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剧痛从周盛的眼睛传来!周盛下意识地用双手捂向了自己的眼睛,却被厚重的头盔所阻挡了。剧痛也痛得周盛的身体不由得蜷了起来,同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摩托车的车头极重,失去了周盛的控制,车头开始剧烈摇摆起来。加上周盛身体痛得扭曲,摩托车的重心被彻底扰乱,立马发生了侧翻,把车上的俩人都甩了出去! 我的蛇牙并没有刺得太深,就已经被人类紧闭的眼皮干扰了方向卸去了力量,并未能命中人类的瞳孔,而是刺入了眼白的部分。不仅如此,我的蛇牙还被人类的眼皮死死夹住,让我不得脱身。没想到人类身体的防御机制竟如此迅捷而完善,连最脆弱的眼部也能保护得到。但是,蛇牙的些许刺入已经产生了足够的疼痛,我感受得到人类的身体在痛苦地扭动、颤抖。 随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和强烈的冲击,我也被甩得脱离了人类的眼部,撞上了头盔的内层表面。所幸我的叶尖还能紧紧地卷住我的果实,并没有让它丢失。等一切都停止下来之后,我发现头盔的开口处原先那一层坚硬而透明的的外壳已经在震动中掉落了。 我赶紧顺着这个开口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