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我渐渐感觉到略微有点清醒了,只是整个意识还是昏昏沉沉的,一想思考,就疼得厉害,只是这个令我困扰的疼痛渐渐也在减弱。。 我这是昏睡了多久?昏睡之前的事情,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的意识始终像陷入了一片茫茫的黑暗,被卷入了一股汹涌猛烈的暗流,不能自已,失控地随波逐流。我苦苦支撑着,想要把自己安定下来,却没有倚靠,找不到方向,找不到自己的心,无法从这黑暗的急流之中挣脱。 好累啊,差不多,我也该放弃了吧。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了,坚持下去又是何苦呢……忽然,我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话音。 “阿远,阿远。这已经是你瘫痪过去的和诗歌实在是根本没法审阅。那些诗歌言辞空洞,言之无物。还有那些大概是仇视部族的叶子发来的抨击时事的文章,更是浅显无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小昭你一大早就在这边说个不停,我都要被你说晕过去了。明明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的。” 我嘟囔着抱怨道。 “阿远?!阿远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赶紧通知小聪,阿武,阿卓它们!” 听到自己的好兄弟在陷入瘫痪将近十天之后,小昭欣喜若狂,赶紧把这个喜讯发送给了那帮好友们。 “小昭,我又劳烦了你一次把我从昏迷中叫醒,真是不好意思……多亏了你的呼唤,我才能摆脱那种黑暗中身不由己的感觉。我欠你的!” 缓过神来之后,我也不和小昭开玩笑了,感激地对着小昭说道。 小昭大方地说:“和我还需要说这种话吗?你有难,别说呼唤你十天,就算来呼唤你二十天一百天我也得去做啊。谁叫我这么倒霉瘫上你这么个不让我省心的兄弟呢。” 我笑着说:“哈哈哈,没问题。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怎么说我都行,我绝无怨言。” 小昭也爽朗地说道:“还能和我开玩笑,证明你恢复得很好嘛。醒来了就好啊。说实话,之前你忙于训练的时候,我也有点忙于我的工作,没能好好地多和你交流。差点就让你被别有用心的家伙用阴谋害死了。这段时间我真的是好后悔,假如我每天都能听你讲讲训练的情况,帮你一起分析分析,说不定你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听小昭提起了训练那一段时间,我俩之间的发生了微妙变化的关系,我也是感慨万千:“是啊,那段时间的你,我总感觉离我特遥远。当然我一心扑在训练之上,几乎都没有找你聊天饮酒,和你分享我的训练经历,也是我的不对。你来访谈我时那种别扭的语气,我就觉得特别生分,特别不自在” 小昭笑着说道:“哈哈,那个是访谈节目必须要遵守的谈话礼节而已。你以为像我们现在这么随意,无礼地互相调侃的谈话内容适合放进杂志里让所有叶子去聆听吗?哎呀,也怪我,当时应该提早和你先讲一声,让你误会了。我第一次采访,没经验,你见谅一下。”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怪你,其实我也该想到的,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话说你刚才提到的阴谋是怎么回事?”阴谋这个词语让我感到深深的不安,于是关切地问道。 小昭停顿了片刻,笑容也散去了,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小昭把一切的事情向我一一道来。和所有的议会成员一样,我既震惊,又心痛。在这个残酷的自然世界之中挣扎存活下来,到底会有多少来自内部和外部的阻碍和挑战?连德高望重,饱经风霜的泰懿局长也会陷入了错误的思想之中,堕入了黑暗。但是作为一名追寻梦想的勇者,我永远不会退缩。 我的心和我的梦想,绝不会改变。 多亏了小昭及时发现了远征队瘫痪的险情,让军机处得以及时救治,远征队的神经中枢才没有受到太深的损害,我的战友们陆陆续续地都醒来了。7月14日,远征队没有伤亡,终于再度满员回到了远征队的频道,蓄势待发,继续为了远征计划而不懈地努力着。 我的御气技巧和阿平的冥想技巧给远征训练带来了极大的帮助。阿卓得知我的御气技巧时非常地惊喜。后来细细一想,认为大概我是唯一一片叶子,既经历过青虫的啃食,又受过阳光的直射。所以我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拥有着细腻敏锐的感觉,再加上直射阳光大大加强了体内的气息,才让我精准的感受到了体内气息的流动,进一步习得了御气的技巧。这也算是奇遇了,才让我领悟出来连边防军都不知道的这种神奇技巧。阿武总司令也为此兴奋异常,会把这种技巧推广到整个边防军,并代代相传下去。 我的御气技巧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操控体内的热流,使其稳定,和阿平的冥想技巧结合起来之后,更能感受身体本能的需求,同时大大减轻了浊呼吸副产物带来的酸痛和不适。在这两种技巧的帮助之下,我们的训练进度进展得非常顺利。 7月29日。 远征队终于圆满地完成了训练任务,每一位远征队将士都顺利自如地可以把驭风,承物和闭气几种技巧熟练地运用在一起。训练过程累积的那些带毒副产物,也都慢慢地被清水置换出来,从我们的体内清空了。宏伟的远征计划,在理论上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的障碍了。 如今,母亲慈氏正在按照部族的计划,对我们的身体进行武装改造工作。每位远征队员的体内,都被其母亲利用坚韧的树皮细胞创建了一个毒库,里面装满了在灭虫之战中,从收集到的青虫体液中提取出来的毒液——化筋蚀骨液。毒库和体内其他细胞组织隔绝,只和叶柄尾端由一条喷射管道相连。待我们起飞远征,叶柄从枝干上断开之后,我们可以从叶柄尾端喷射出毒液。此外,远征队员的叶柄和枝干相连处也会进行结构性的改造,枝干母亲们在叶柄的尾端分化出了圆锥尖刺状的硬膜。等到叶柄脱落之时,叶柄的木质结构就会顺着硬膜的形状脱落,叶柄的尾端就会带上尖刺,可以作为武器。部族投入了巨大的资源,为每一位队员装备上了毒液和武器,以应对漫漫征途中未知的挑战和危险。 剩余的时间,除了巩固驭风之术的日常训练,我们主要在进行着一些野外生存的知识学习。阿卓听阅了大量的史料,把部族历史中有记载的野生生物的习性还有一些自然灾害的特征都归纳总结了出来,为我们细细讲解。暴烈的鹰,剧毒的蛇,狡猾的鼠,威猛的猫,还有可怕的火焰,台风,冰雹等等。在历代部族之树所记载的漫长历史之中,各种各样的野生生物和自然灾害都或多或少地被观察到过。了解它们的习性和特点,在遭遇它们之后就能多一分胜算。 一旦启程,迎接我们这些远征队员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命运?这个问题暂时没有任何答案。 此时,已值凋凉季。天气开始转凉了,一些叶子已经开始染上了些许黄色。本是葱郁碧绿的树冠,也开始变成了一幅青黄交错,缤纷烂漫的光景。从远方世界刮来的风也不再像酷热季那般刚猛强烈,反而带上了几分阴柔,送来了着萧瑟的气息。 过了无比漫长而艰苦的训练,我们的远征终于准备就绪,只待远征之日的到来。 远征队专用频道内,我感慨万千地说:“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凋凉季,我们的生命也过了大半了。远征,既是我们生命的升华,也是我们最后的绝唱了吧。” 阿卓淡淡地说:“是啊,四季交替,萌芽落叶,自然的规律,又有谁可以抵挡呢?只不过,就算远征是我们生命的最后绝唱,我们这些远征队的叶子也得纵情起飞,舞得华美绚烂才行。” 我也感叹道:“是啊,碧空下飞舞的叶子,这大概是我们叶子的一生中,最唯美,最壮阔的画面了吧。” 阿卓一笑,突然问道:“阿远,你知道吗?其实在我心里,凋凉季还有另外一个名称,一个浪漫得多的名称。” 我被阿卓勾起了好奇心:“什么名称,搞得这么神秘,说来听听。” 阿卓深深吸了一次气,仿佛已经神游到了远征的那万叶纷飞的壮观场景,缓缓地说道: “飞舞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