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麻了。”墨兰用最轻微的气息道。 凌风暗自勾了勾嘴角,今晚的刺杀行动,自己终于有一项,比她强了。 “人还没撤。” 不敢多说,凌风小心翼翼说完,就立刻隐匿气息。 墨兰心中一惊,还没撤? 这是躲在暗处,等着看会不会有人离开呢? 皇上虽然没让人大搜行宫,却还是相信了三皇子的话? 墨兰觉得身子麻,那是心劲儿松了。 如今得知,还有危机四伏,她立刻铆足精神,不敢大意。 精神紧绷之下,什么麻不麻的都是小事。 一直到东方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藏在假山后头的两人,都一动未动。 有时候,比得不是武艺,是耐性。 谁耐性足,谁就能赢。 “没人了,走吧……” 黎明前的清风里,送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墨兰惊讶地看了凌风一眼,还真叫他蒙对了?真有人在暗处。 凌风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冲她挑挑眉。 怎么,她刚刚竟然没全信他? 这怎么是蒙的呢? 一来是经验,二来是觉察力!这叫作实力好不好! 在天色大亮之前,凌风和墨兰,终于有惊无险地离了行宫。 两人混在最早一波入京的人群中,进了京都城门。 回到城内之后,两人立刻分道扬镳。 各自去找主子汇报昨夜情况。 三皇子被关宗人府的消息,也暗暗传开。 三皇子妃周氏,以及嫡长子楚士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毫无办法。 他们甚至想找人商量对策,或是打听消息,都做不到。 因为天不亮,三皇子府邸就被御林军给围了。 府上的所有人,不论主子下人,皆不可随意出入。 “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何我们被软禁府上?你爹呢?”周氏问楚士林。 楚士林比她更蒙,“我爹不在府上吗?” “我这些日子都被父亲拘在院子里读书,我可没惹祸啊!” 三皇子府上的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更不敢轻举妄动。 “别慌,别慌,先等等。” “你舅舅他们在外面,他们会打听清楚状况,送消息进来的。” 周氏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情况不明,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安静等待。 周氏还在等娘家那边送消息之时。 宫里已经派出了个小太监,去见西离国使臣。 来的小太监是何英。 冯浩并不认得他,知道是宫里派来的人,虽是个小太监,他也客客气气地招待。 “裴姬被皇上特赦,从牢里出来了,安顿在行宫。”何英低声道。 冯浩心里,猛地一揪,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 他原以为,在他放弃之下,裴玉清一定活不下去了。 他也已经做好了她必死的准备。 甚至这几天,他都在心里默默悼念她。 没想到……她还是用美貌,为她争得苟且活命的机会。 不过,北厉皇帝看起来不像是会色令智昏之人。 他恐怕……只是把裴玉清当个“漂亮的玩意儿”养着吧? 冯浩胸口发热烦躁,脸上却带着笑,“那真是多谢皇上厚恩……” 何英摆摆手,“但她昨夜没了。” 冯浩:…… 你这公公!年纪轻轻,说话怎么还带大喘气儿的? 他以为裴玉清必死! 公公说,她放了,去行宫了。 他这儿既庆幸她还活着,又暗恼她到底要去伺候男人了! 公公又说,她没了。 冯浩一时僵在那儿,不知什么表情合适。 何英轻叹,“怪可惜的,好好一个美人儿,说没就没了。皇上本有意抬举,可惜……命不好。” 冯浩听出这小公公话里有话,他连忙低声问,“公主……咳,裴姬她自戕了?” 何英瞥了冯浩一眼,不说话。 冯浩连忙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何英这才道,“有人夜入裴姬房间,欲行不轨,裴姬拼死抵抗之下……人没了。” “什……什么?”冯浩浑身一僵。 这个消息来的有点儿意外。 “是谁?”冯浩抓着何英的衣袖打听。 何英表情为难。 冯浩再塞给他银票,他看了一眼,面值比刚才那张还大。 但他却十分不舍地推了回去。 “冯大人不必送了,留步留步。”何英见好就收,赶紧就溜。 冯浩的心大起大落,整个人这会儿恍惚的。 就好像是那海上的船,突然没了压舱石,随波逐流,忽起忽落。 何英原本可以,一开始就告诉他,裴玉清没了,死了。 但何英偏不,他就故意一波三折的告诉冯浩。 而且,最后,冯浩最想知道的那件事,他就偏不告诉他。 吊着冯浩的好奇心,让他自己去打听出来,效果一定比自己直接告诉他要好。 何英低头冷笑。 三皇子的嫡长子,上次在御花园里羞辱他的仇,他可还记着呢。 有机会踩仇人两脚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踩呢? 干爹原本叫自己在内宫走动,忽然把自己提到前头来,叫自己够身份走这一趟……干爹怕是也没忘上次御花园的事儿吧? 等他回宫,定会找机会告诉干爹。 他已经在冯大人的脸上,看见了既复杂,又愤怒,最后竟还有一点点轻松的神色。 这位冯大人,对裴玉清的感情,绝不简单。 是那种想让她活,又不想让她承欢…… 得知她死会释然,但知道她死得屈辱,更会愤怒的复杂感情。 所以,冯大人一定会去打听的。 何英回宫复命去了。 凌风回到靖王府,也立即去找自家王爷复命。 他把昨夜里,墨兰的一番行云流水地操作这么一讲。 他自己先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卑职忽然有所悟!” 楚宴辰抬眼看他,“悟到什么?” “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因为你永远猜不到,她狠起来会有多狠!” 凌风道,“那墨兰以前看着安安静静,不吭不响的,没想到下手那么干脆果断。” 楚宴辰闻言微微一怔,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 所以,宋明礼也是那么狠的人? 不像啊?她要是能狠得下心,何至于能忍气吞声七年? 楚宴辰正琢磨。 凌风忽然一拍脑袋,“对了,还有印玺和字迹!皇上没让搜身,那东西恐怕还在三皇子身上藏着!” 楚宴辰凝眸看他。 凌风连忙解释,“裴玉清想要嫁祸王爷您,给了三皇子西离国大皇子的私印和字迹,让他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