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谁都能够听出永康帝的怒意，更不用说徐太后这个亲生母亲了。 满月宴进行了已经一个多时辰，徐太后确实也乏了，便扶着吴嬷嬷的手起了身说道，“还是让李忠留下来伺候你吧，哀家有吴嬷嬷她们伺候着呢。” 徐太后推辞，永康帝却是执意要让李忠去送她，等众人都起身，送走了徐太后，殿内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永康帝喝了盏酒，摩挲着酒盏，面无表情地看向下面的西凉使者，“你是西凉王爷，西凉太子的嫡亲弟弟上官轩？” 不是质问，而是陈述，说明永康帝早就已经知道了上官轩的身份。 谢昭刚刚看到上官轩头顶上的字，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本来以为是西凉对北启的敬重，所以派了位王爷过来，没有想到，派了位王爷过来，是过来挑衅的。 就凭永康帝对这次宫宴的重视和西凉地态度，这件事儿若是想善了，恐怕是没有那个可能了。 “是。”上官轩微微颔首，使臣该有的恭敬，他是一点儿都没有了。 “听说去年，南历的公主，嫁给了西凉太子为侧妃，今日王爷此举，朕倒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永康帝重重地放下手里的酒盏，周身是一国之君的威严，让众人不自觉地低下头。 “不如西凉王爷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有什么话，和朕慢慢说。”永康帝说着，对着李忠使了个眼色。 李忠对着殿外拍了两下手，殿外冲进来二十个侍卫，直接将上官轩摁着跪在了地上。 上官轩挣扎着，但是气势未减，“扣押使臣，北启皇帝陛下，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紫殇使臣冷哼了一声，“是你们西凉先对北启不敬的，北启怀淑公主殿下缺你们一套银首饰吗？既然选择了挑衅，就要自己承受这后果。” 这话是说到了永康帝的心坎儿里，宫宴上这么多人，这么多只眼睛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是谁先对着谁不敬的。 永康帝眯了眯眼睛，冷声道，“带下去吧，好好招待着。” “不行！我是西凉王爷，北启皇帝陛下，难道您就不怕两国之间发生战事吗？”上官轩一看永康帝来真的，怒吼道。 永康帝和皇后起身离开，好好的满月宴，最后不欢而散。 ＊ 宫道上，谢昭和敬德妃还有李才人带着孩子们慢慢地走着。 凝曦刚刚就睡着了，璟睿和玉瑶现在还精神着，在前面边跑边闹。 “睿儿，要不要去敬娘娘的永宁宫玩？”敬德妃叫住了璟睿，发出了邀请。 璟睿开心地点头，他可是永宁宫的常客了。 “刘妹妹，你先带着孩子们回去吧，本宫和昭儿走走。” “是，嫔妾先告退。” 奶娘在抱着凝曦，刘才人一手牵着璟睿，一手牵着玉瑶往永宁宫走去。 璟睿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谢昭，生怕自己去玩，母妃不要他了。 谢昭失笑，生怕璟睿一会儿闹起来，刘才人管不住，便让棋夏也跟上了。 敬德妃和谢昭慢慢地走到了假山旁边，看似是在散步，其实这里的宫人们比较少，两个人是有大事儿要商量呢。 “看着陛下这个态度，怕是马上就要出兵了。”敬德妃分析道。 但凡这件事儿还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永康帝就不可能直接让人将上官轩拿下。 现在既然他这么做了，那就说明了北启的态度，北启不怕挑衅，更不怕战争。 谢昭颔首，前朝的事儿，从来都不是后宫女子可以管的，更何况关系到附属国。 “去年陛下刚刚处置了纳兰氏一族，西凉就上赶着挑衅，实在是可恨，昭儿你觉得，陛下这次会让谁率兵出征？”敬德妃低声问道。 去年大军凯旋而归的时候，大受嘉奖的，除了纳兰将军，就是曲明哲这个世子了，再就是兵部侍郎，要不然颖婕妤和姜嫔也不会在去年的时候入宫。 “大概是世子吧，但是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猜懂呢。”谢昭停下，看着池塘里盛开的荷花，没有太多的表情。 若这次是曲明哲率兵出征，半年之后大获全胜，颖婕妤再诞下皇子，第一个威胁的，可就是她的地位了。 谢昭入宫已经两年了，手上早就沾上了鲜血，可是若不是走投无路，她就不会对皇嗣们下手，毕竟稚子无辜。 敬德妃看出了谢昭的失落，谢昭的父亲虽然刚刚升了官，但是哥哥谢卓还仅仅是一个四品副骁骑参领，和世子曲明哲相比，还差些意思。 “昭儿，我想小谢大人也想出征吧？听说小谢大人十五岁就去了军营，两年前任职了副骁骑参领，还没有去过战场呢。”敬德妃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谢昭开口，再由林毅举荐，永康帝一定会同意让谢卓随军出征的。 第一次出征，不敢求多大的功劳，出去历练历练总是好的。 谢昭知道，若是曲明哲立功回来，颖婕妤会对自己不利，可是出征就代表着危险，她其实不愿意让谢卓面对这么大的危险的，尤其还是为了自己和璟睿。 敬德妃上前，挽住了谢昭的胳膊，劝道，“昭儿，我也是有哥哥的人，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有些事儿，我也只能帮着你分析，真正需要的，还是你自己想明白。” 谢昭看着不远处有一个石凳，踱步过去坐在上面，她是想往上爬，但是也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家人啊。 “这件事儿，还是让哥哥自己做主吧，反正现在睿儿还小呢，有些事儿根本就不用着急。” 谢昭的话也在理儿，当初的纳兰将军倒是风光，他的女儿恨不得在宫里横着走，现在还不是尸体都凉了。 敬德妃微微颔首，觉得谢卓自己做出来的决定，一定是对谢昭和璟睿有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