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几个村民死死的抓着李学平,许发明抓着李学平的头,而许发祥则拿着个手钳子正在拔李学平的牙。 我走进猪圈时,正好看见许发祥拔下了李学平的一颗牙,那个沾着血迹的牙在猪圈灯泡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白森森。 王梦看见我后说道:“亮子,你咋来了,你赶紧出去吧,这里你不要待了。” 我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心脏直突突,说道:“你在搞什么?” 没等王梦说话,我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看见猪圈地上全是血,而李学平的手腕和脚踝处正在渗血。 我突然大脑一片空白,饶是再傻逼的我,我也看出来了,王梦几人已经挑了李学平的手筋和脚筋。 王梦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我只能看见她的嘴在动,耳朵根本就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 我跌跌撞撞地被王梦拉出了猪圈,站在猪圈门口,王梦给我脸上扇了一耳光,我的大脑变得清晰了起来。 王梦说道:“亮子,你赶紧离开这里,这局面不适合你。” 我嘴里一阵一阵的发苦,说道:“姐,你们在搞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那么折磨那个李学平啊。” 王梦说道:“我们没有折磨他啊。” 我说道:“屁,你们挑了他的手筋和脚筋,而且正在拔他的牙,这不算折磨那怎么样的才算是折磨。” 王梦说道:“挑了他的手脚筋是为了防止他跑,拔他的牙是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我们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住她,没有折磨他啊。” 瞬间我觉得眼前的王梦变得好陌生,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王梦。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想离她远一点。 王梦见我后退了一步,她冲过来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说过你是面子,我是你的里子,不要觉得里子有多残忍,里子的残忍只是为了让面子更加干净。” 此时此刻,我不想听王梦说的任何话,我想远离她,离得越远越好,我想回我家乡了,虽然在那里我可能当不了什么大佬,但在那里的日子平淡又温馨,而且在那里我身边的人全是好人,我能看清的人,但在这里,我看不清任何人了,我认识的王梦是个漂亮而且很飒的阳光女孩,不是挑人筋拔人牙的女魔头,我认识的农村人是淳朴善良的,不是淳朴善良的表皮之下包裹着嗜血的灵魂的人。 我轻轻地推了一下王梦,王梦突然吻了上来,我使劲推了她一下,我的嘴唇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把我的嘴唇咬破了,王梦松开了我,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后说道:“你可以觉得我是个冷血残忍的女人,但我告诉你亮子,我的冷血和残忍正是你的温暖和慈悲,有些事终归有人要做,与其你去做倒不如我去做。”说完,王梦走进了猪圈。 我深深的看着猪圈门,里面传来许正军老爷爷的说话声和李学平的惨叫声,我想,我不应该来这里,我不应该来川蜀,不知咋的,我的眼泪忍住不哗哗往下流,我想我师父了,我想我爸妈了,我想李文惠兰了,我想赵宁了。 我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大门,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师父的电话。 师父慈祥的声音传来:“博文。” 听见师父的声音,我忍不住放声大哭。 师父说道:“徒儿,你咋了?” 我说道:“师父,我想回家了,我俩明天回家吧,我不想待在川蜀了,我俩回去你教我中医,我跟你好好学中医,我要当个好人。” 师父说道:“徒儿,你这是怎么了啊,不要害怕,给我说一说,就是天塌下来也有为师为你顶着。” 我说道:“师父,我看见了王梦她指挥人将一个叫李学平的手筋和脚筋挑了,现在他们正在拔他的牙。” 师父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再说一遍,她们在折磨谁?” 我回道:“李学平,一个叫李学平的男人。” 师父突然咳嗽了两下,说道:“博文,王梦那姑娘做的没有错。” 我说道:“师父,她咋没有错啊,她太残忍了,我觉得她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王梦了。” 师父说道:“你张哥的大儿子就是被李学平扔进搅拌机活活绞死的,你张哥的媳妇曾被李学平折磨了两天三夜,如今她戴假发,戴假牙,丧失生育能力就是拜那个李学平所赐。” 我瞬间石化了,过了许久,说道:“师父,你说的都是真的?” 师父笑了起来,说道:“傻徒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瞬间一股子无名火直冲我脑门,妈的,我是错怪了王梦,那李学平是个畜生,绝对的畜生,挑他手脚筋、拔他牙是便宜他了,我虽然没接触过张哥的大儿子,但我接触过张哥嫂子啊,我那温柔漂亮的嫂子竟然戴的是假发和假牙,竟然被李学平这畜生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他妈的我要去给张哥嫂子报仇。 我对师父说道:“师父,我要去给张哥嫂子报仇了。” 师父说道:“你不要去报仇,你不光不要去报仇,而且还要把李学平保护住,不能让他自杀了,你要把他活着交给你张哥,唯有你张哥亲自手刃了他,才能解开你张哥的心结啊。” 我站起身说道:“知道了师父,等张哥来了后我保证交给他一个活着的李学平。” 师父说道:“徒儿,你一定不要去……。”没等师父说完,我挂断了电话,我知道师父的下半句会说什么,他绝对会说不要我去折磨李学平。不折磨李学平那是不可能的,张哥嫂子对我那么好,我要替她去报仇。 我快步跑进了猪圈,看见李学平正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许正军老爷爷拿着纸笔快速写着。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学平,转身凑到王梦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姐,刚才我错怪你了,对不起你。” 王梦听后笑了一下,凑到我耳朵边小声说道:“知道错怪我了那就以身相许吧,本小姐不嫌弃你这个臭男人。” 我看着王梦,在昏暗的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她那么的漂亮和迷人,操,我他妈的竟然走神了,老子是来报仇雪恨了,可不是来勾搭王梦的,他妈的。 我转头冷冷的盯着李学平,大脑里不断思索着等会如何折磨他,我想了许久,终于想了个折磨他的办法。 由于我只想了如何折磨李学平了,他和许正军老爷爷的对话一个字都没钻进我的耳朵里。 许正军老爷爷收起纸笔对我说道:“老总,情况我已经掌握清楚了,现在我带人去主动出击,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点了点头,此时我哪管什么好消息不好消息的,我只想折磨李学平。 许正军老爷爷离开了猪圈。 我冷冷的对李学平说道:“畜生,老子要给我嫂子报仇。” 李学平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许发祥问道:“大哥,这家伙的牙你拔完了吗?” 许发祥说道:“没有,只拔了六颗。” 我说道:“那现在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王梦就死命将我连拖带拽地拉出了猪圈,说道:“亮子,你不能干这些事,你赶紧离开这里。” 我说道:“不,我要狠狠折磨李学平这个家伙,他整死了我张哥的儿子,折磨坏了我嫂子,我要给他们报仇雪恨。”说着,我就要冲进猪圈。 王梦拉扯我不过,抡起胳膊狠狠在我脸上扇了一个耳光,我的脸顿时变得火辣辣的,我骂道:“你他妈有病啊?你打我干啥?” 王梦说道:“你不能干这种事,你赶紧离开这里。” 我说道:“不,我一定要把那家伙折磨个半死。” 王梦说道:“你他妈听我的,你想想你父母、想想李文惠兰,你今天要是干了这种事,那就算开了头,以后你会越陷越深,你要是手上沾了血,以后你怎么回头。” 我说道:“管球什么回头不回头的,老子就要折磨他,我要把他的胳膊和腿全卸下来。” 王梦说道:“亮子,你冷静一下,我答应你,我帮你去折磨李学军,你赶紧离开这里。” 我说道:“屁,老子是个爷们,哪有你这个娘们挡在我前面的道理,我一定要亲自去报仇。” 王梦突然又给我扇了一个耳光,说道:“你他妈冷静一点,万事动脑子,不要意气用事,这世上哪个大佬的手上沾着人血,老娘还指望着你将集团继承过来后还给我,你他妈手上沾了人血,我他妈指望谁去。” 我说道:“爱指望谁指望谁去,老子今天必须报仇雪恨。” 王梦突然抱住了我,我使劲推开她。 就在她松开我时,我瞧见她手里拿了把枪,正是我腰间别的那把李学平的手枪。 王梦拿着手枪拉栓上膛一气呵成。 我冷哼了一声,说道:“咋的,你又要拿枪威胁我。” 王梦拎着枪冷冷说道:“现在要么你离开这里,我帮你去报仇,要么我进去一枪打碎李学平的狗头,你将他的尸体交给你张哥。” 我愣住了,李学平绝对不能死,师父说过,唯有张哥亲自手刃了李学平,才能解开张哥的心结。 我看着一脸决然的王梦,知道她没有给我开玩笑,我瞬间蔫了,说道:“好好好,算你狠,我告诉你王梦儿,你他妈一定要狠狠地折磨他,但不能整死他。” 王梦说道:“我知道了,给你三秒钟时间,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绝对会打爆李学平的狗头。” 我狠狠瞪了王梦一眼,转身离开了。 走出许正明老爷爷家,我看着眼前的胡同,天已经快黑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隐隐感觉今天过后,这个村子里的大部分村民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正是来源于我,这个十六岁的初中学生杜博文,也是这个十九岁的川蜀小黑医张亮。 我从兜里拿出烟盒,里面只有一根,我点了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静静的抽着烟,回想着来川蜀的点点滴滴。 去年的暑假,我来到了川蜀,那时候的张哥还仅仅只是个黑医,而我也仅仅只是个黑医学徒,在那个暑假,张哥变成了川蜀老哥会的大佬,而我则接触到了一个真实的江湖。在后来的寒假中,张梅在我的面前杀了王凤霞,我成为了川蜀成市最大酒吧的老板,也体验到了那纸醉金迷的生活,也跟王梦相识。到了这个暑假,我初步了解了我的师门,我跟王梦从相识变成了相知,我也知道了那纸醉金迷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一年的时间,我从一个有一万块钱就感觉拥有了这个世界的杜博文变成了一个豪掷百万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张亮,我也从一个梦想以后一月赚到三千块钱的农家子弟变成了一个想打造自己势力的集团接班人。时间过得好慢,一年的时间仿佛度过了我的半生,时间又好像过得好快,快的我都来不及做心理准备。 我快乐吗?我想我是快乐的,因为我拥有了大部分人所拥有不了了,但我真的快乐吗?我想,这种快乐只属于川蜀张亮,而不属于西北杜博文。 一根烟抽完,我拿着打火机一下一下的按着,火苗一下一下的窜出来。 突然我的身边传过来一个声音,“小伙子。” 我循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一个挽着发髻,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 我对他笑了笑,我对道士有非常非常大的好感,这好感来源于姜爷爷和博舟。 我起身对他恭敬地说道:“道长好。” 道长一屁股坐在我刚才坐的石头上,对我说道:“本山人游历至这村,观这村血光冲天,特来瞧一瞧,见到你,本山人的一切疑惑均已打开,此村冲天的血光正是缘由你啊。” 如果换做平时,有个道士对我说这么一番话,我指定会刨根问底,但此时,不知咋的,我的心态非常平和。 我说道:“道长,有烟吗?给一根吧,我的烟刚抽完。” 道长从怀来拿出一个布袋子递给我,这种布袋子我很熟悉,这是个旱烟袋,里面装着烟斗和旱烟叶,我的姥爷一直是抽的这种旱烟,我小时候没少拿着烟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