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玉军的车里,我们一路风驰电掣地来到了病人家。 进门后,我看见一个人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毛巾,眼睛睁的老大,身体用力地在挣扎着,旁边还站着四个男人。 要不是我提前知道绑在柱子上的那人生病了,我都怀疑这就是个绑架现场。 后来我知道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姓名,为叙述方便,下文中名字对号入座。 刘宝财忙走到马玉军面前,叫了声“师父”。 马玉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看见刘宝财的两边脸肿的老高,我还盯着他的脸看了好长一会,刘宝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张金山走到马玉军面前说道:“先生,我这侄儿的病……” 马玉军摆手说道:“先别说话,我们现在就开始治疗。” 张金山点了点头,随即我师父走到张万森面前,详细盯着张万森的眼睛看了一会后,抓起他的手切起了脉。 我一直盯着师父看,只见师父切完脉后,一手抓着张万森的左手,一手在他左手中指的第三指节处切脉,对,你们没有看错,就是中指第三指节(根部第一指结)处切脉。 师父在张万森中指上切脉,这让我很疑惑,那时的我不说完全懂中医,但还是读了好几年的《黄帝内经》,对切脉有一定的了解,切脉的大纲在《黄帝内经》的第二十篇三部九候论中有详细的叙述,其中详细记载了人体九候脉分别为上部之天部在悬厘穴和曲鬓穴处、上部之地部是人迎脉、上部之人部在耳前动脉处;中部之天部在经渠穴处、中部之地部在合谷穴处、中部之人部在神门穴处;下部之天部在太冲穴处、下部之地部在太溪穴处、下部之人部在冲阳穴处(或在箕门穴处)。这三部九候脉中,根本就没有中指切脉的一说,师父对我也从来没讲过中指可以切脉,我打算问一下师父,但想起师父来之前叮嘱我要多看多听不要说话,于是我将这疑惑暂时压了下来,打算等师父治疗结束后再跟师父问问。 当师父在中指上切完脉后,对马玉军说道:“的确是中邪了。” 马玉军点了点头。 师父让张金山脱掉了张万森的鞋子和袜子。 随即师父从兜里拿出针灸银针后,伸手将张万森嘴里的毛巾扯去。 师父右手拿着银针,突然脸色一变,对着张万森说道:“大胆邪祟,为何附身在人家身上,快快退去,不然我定穿你心,破你肚,让你魂飞魄散。” 师父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不知咋的,这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后,让我浑身一震,仿佛灵魂被触动了一下。 我看了下旁边的众人,从他们的脸上我觉得他们的感受跟我差不多。 此时我再看师父,仿佛师父变得陌生了,此时的他我觉得特别威严。 瞧见张万森没有任何动静,师父说道:“大胆邪祟,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在张万森的两个少商穴上各下了一针。 扎完针后,我瞧见张万森的眼神恢复了正常,随即目光又变得凶狠了起来。 师父瞧见这一幕,随即又在张万森脚上的两个隐白穴处各下了一针。 此时的张万森眼神变得更加凶狠。 师父继续举起银针说道:“念你修行不易,本想放你一条生路,可你却迟迟不肯退去,别怪我手下无情。”说完,师父嘴里轻声念着咒语,咒语结束,我觉得师父身上散发着阵阵的杀气。 咒毕后师父拿起银针,在张万森的人中穴上下了一针,这一针下的有点奇怪,是横着下针的。 在人中穴上下完针后,师父不带停顿,拉低了张万森的头,在他后脑的风府穴上下了一针。 当风府穴上下完针后,张万森突然叫了一声,这叫声好像是猫叫声,但又听着不像,反正就是特别刺耳。 师父继续拿起银针,正准备下针时,张万森用不男不女的声音说道:“别,别,别扎了,你听我说。” 这一幕让包括我在内的众人都惊呆了。 师父停手对张万森说道:“快快说来。” 张万森嘴里说道:“我本不想招惹此人,但此人前几日出手伤了我的耳朵,这仇我不能不报。”说完,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师父说道:“他出手伤你耳朵是他错在先,你附身这几日也算报了仇,现速速离去,速速离去。” 张万森说道:“他伤我耳朵,这仇还未报尽,我心不甘啊。” 师父拿起银针向前走了一步,张万森眼神里流露出恐惧的目光。 师父说道:“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提一条件,但不能乱提,提完条件后速速离去,不然,我定让你魂飞魄散。” 张万森眼神转了几转,说道:“此人要供奉我七七四十九日,每日当香火不断,待到他四十九日供奉期满,我自当离去,永不再来。” 师父说道:“我替此人应承下来,明日起供奉你七七四十九日,你现在速速离了此人身体。” 张万森说道:“切记四十九日,一日都不能少,如少一日,我定叨扰他一年。”说完,张万森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师父将张万森身上的银针悉数取了下来,转头对马玉军说道:“马先生,后续的工作鄙人道行浅薄,只有你出手才能彻底解决。” 马玉军听完师父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意识到师父将这治病的功劳送给了他,这让他心里对师父充满了感激,随即说道:“好好好,你受累了。” 师父点头说道:“我现在元气大伤,需要静养。过几日还望马先生将那剩余的祝由之术传授于我。” 马玉军说道:“好的,一定传授,现在我送你回家,等会我再来解决这里的事情。” 我师父带着我跟着马玉军走了出去。 刚刚我师父下针治疗张万森时,张金山几人认为我师父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以为是马玉军没能力治疗,才请我师父来的,但听了我师父和马玉军的对话,意识到马玉军是我师父的师父,心里对马玉军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刘宝财腰板瞬间挺了起来,此时他心里别提有多自豪了,这一日在张银山家,他是吃尽了苦头,一整天张银山骂了他无数句骗子,给了无数个白眼,要不是张金山从中调停,他觉得自己早被张银山和张万福抓着游街去了。 此时的他认为昨晚跪求马玉军一事是做的非常正确的,他打心底认定马玉军就是个陆地神仙,有马玉军这个师父他感到万分自豪。 坐在车上的马玉军对师父说道:“李叔,刚才太感谢你了,你的恩情我不知如何回报……。” 师父打断了马玉军的话,说道:“别说这种话,你打拼出这番事业不容易,以后的路要慎重,谨记居安思危、如履薄冰。” 马玉军说道:“谨记李叔的教诲。” 师父继续说道:“那邪祟我已经驱逐出了病人身体,刚才你也听见了那邪祟说要被供奉四十九日,这种事情你在行,后续的事情就按你的方式办就行了。” 马玉军说道:“嗯嗯,这我等会回去安排。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李叔能答应。” 师父说道:“但说无妨。” 马玉军说道:“听闻李叔的书法功力深厚,一手瘦金体堪比徽宗,还望李叔能赐我墨宝一幅,玉军不甚感激。” 师父说道:“玉军你过奖了,我就是瞎写写划划,万不敢跟徽宗相比,但既然你喜欢,我给你写一幅。” 马玉军说道:“那就太感谢李叔了,玉军以后定……” 师父打断了马玉军的话,说道:“玉军,你又搞这些虚套的东西了,以后不要说这些虚虚套套的话,虚套的东西最让人心累。” 马玉军笑着说道:“李叔说的是,我这人就是不长记性,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马玉军和师父一路闲聊,我几次想跟师父问一下刚才治病的事情,但均被师父用眼神制止住了。 说句是实话,师父刚才的那一手彻底惊到我了,刚才那人就是鬼上身,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鬼上身,因为对于那个时代的农村孩子来说,多多少少都听过或见过鬼上身,我认定是师父简简单单下了几针,就扎跑了那人身上的鬼,心里想着如果我学会这技术,那我岂不是永远都不怕鬼了,如果有机会给我朋友们面前露一手,那我得有多拉风啊。 我下定决心一点要从师父手里学到这门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