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政三饮尽那碗苦涩药汁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腹中终于有了微妙的动静,西医学界的泰斗们顿时精神抖擞,尤其是李明华,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心中暗自纳闷,为何李老服用了通便药却不见效,原来是剂量未至罢了。 谁料,李政三仅仅排出了数颗干涸的老粪之后,腹部的动静便戛然而止,他安然躺在病床上,沉沉入睡,面色较之前已然好了许多。 而李明华等西医们的脸色则是一片阴霾,心想:拉肚子嘛,怎么不继续下去? 此刻,李政三的身躯哪里还受得了外人的意愿摆布。毕竟年事已高,又遭受了长时间的病痛折磨,疼痛稍解,早已迫不及待地沉入梦乡寻找片刻安宁。 汤松仍旧不敢掉以轻心,紧盯着屋内,目光如炬,寸步不离,而在这当口,宋海翔却被李哲请到了一旁。 “这是杨大夫的联系方式,”目睹李政三病情显着好转,宋海翔主动奉上杨光的电话号码,显得尤为积极。 李哲轻轻颔首,他读懂了父亲先前投来的那份不满,那不满不仅仅是针对自己,更是对他们整个家庭,包括李杰海,还有黄玉娟的不满。 黄玉娟望着李哲满脸寒霜,心中不禁一阵胆颤,但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毕竟李政三的地位实在太重要了,当初没有让人直接拘捕杨光,已是给足了宋海翔面子。 “你们打,还是我来?”李哲的话语如寒冰般刺骨。 李杰海不得不挺身而出,他清楚,虽然李政三的状况好了不少,却仍未彻底康复,况且,能与杨光这样的高人结缘,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黄玉娟似乎承受不住李哲身上散发的凌厉气息,此刻更是噤若寒蝉,悄悄藏在了李杰海的背后。 李哲再次发出冷冷的嗤笑,似乎忘记了眼前的儿媳,乃是自己当年亲口允诺接纳的。 李哲迅速拨通了杨光的电话,却不料电话那端传来机械的女声,告知号码已关机。连试几次,结果相同。 “都怪你那媳妇干的好事!”这一次,李哲忍无可忍。他坚信,即便黄玉娟当时不信杨光,但只需起身相送,安排车辆将其送往目的地,再附上几句客套话,杨光也不会因此而生气。 有能力者,哪个没有尊严?只是黄玉娟当时的举止,丝毫没有顾及到杨光的颜面。 他并未想到,也许杨光只是手机电量耗尽,或身处不便开机的环境罢了。 事实确是如此,杨光目前所处之地,确实不宜开机,因为他正伴随陈丹,来到了京城大学蹭课。自创立以来,京城大学便有校外人士可进课堂旁听的传统。 杨光想起昨晚宋海翔来电询问药量之事,推测李家终究还是采用了自己的方子,既如此,他们将来必定还需邀他复诊。与其来回奔波于源潭与京城之间,倒不如在京城里静候一日,反正肖战知其行踪,也批准了他几天假期。 “我,我……”黄玉娟语塞,若是李杰海这么说,她或许还能辩驳几句,但此话出自李哲之口,那是她的公公,她哪敢再有半句言语。 “爸,那现在怎么办?”李杰海无奈地问。其实对于李哲的责备,他并不以为然,也不觉得妻子当时的处理有何不当。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何必讲究客气?可谁能预料,杨光那看似无用的药方,才是真正的灵丹妙药。 不过,对于有用之人,态度自然应当恭敬些。 “要不让大哥帮忙找找?”黄玉娟终于觅得插话的契机,她的大哥在公安部门任职,真要想找个人,无论对方身处京城、西江,或是国内其他角落,想必都不是难事。 “你这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李哲又一次冷眼扫过黄玉娟,“公器私用且不论,即便你动用公安力量找到了他,他心中若怀怨气,在这种心态下,你怎敢放心让他来为你们的祖父治病?” “我给西江的朋友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他在京城是否有别的落脚之处。”李杰海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李哲这才点头赞同,并补充道:“再以我的名义给他发条短信,先致歉意,再询问他的住址,看是否方便为父亲复诊。” 转瞬间已至正午,杨光心满意足地牵着陈丹的小手走出教室, “你能听懂吗?”陈丹回想起课堂上杨光那全神贯注的模样。“只要不是英语,我什么都听得懂!”杨光得意洋洋地说。 陈丹微微一笑,随即流露出不舍的神色,“你要走了吗?” 杨光算了算时间,笑道:“不急,吃过午饭再说。” 杨光并非圣人,对昨日李家的态度自然也有几分怒气,但对于李政三的病情,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但他相信,若李家确实采用了他的药方,短期内李政三应无大碍。 这便是他上午故意关机的原因,圣人虽要上课,但总有些许课间休息的时间,足以查看李家是否有人联系。他这样做,不过是心中那份小性子在作祟。圣人终归要前往李家,但在那之前,让李家人焦虑一番,也算是一种小小的惩罚。 “你呀,还是那么孩子气!”陈丹也洞悉了杨光的心思。 “谁说的,我只是舍不得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