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例记录吗?”泌尿科主任急忙吩咐人取来,趁此间隙,云莉转头询问杨光,“小杨,要不你也一同前往看看?” 她的话语并无他意,毕竟在此之前,她并不知晓黎泽韶会突然造访。如今情形之下,若连让杨光尝试的机会都不给予,未免对杨光太过不公,况且她并不担忧黎泽韶会因此不满,毕竟以杨光的年纪,说是她的实习医生亦不为过。黎泽韶纵使心胸狭窄,也不至于拒绝实习医生接触其病人。 果不其然,黎泽韶仅是瞥了杨光一眼,便阖目不语。别说杨光,就算在场所有医生前去检查病人,他也不会在意,若他们真有此等本事,也就无需请他出马了。 医生有时确会对病人同时邀请两位医生有所顾忌,但这建立在两者水平相当的基础上。若差距悬殊,心态自然不同。 他虽未言语,却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此人正是丁静,“黎神医,可莫小看了杨光,他不仅以数枚银针解除了省委书记秘书的蛇毒,还治愈了省委书记夫人的顽疾,据说这病连省卫生厅的专家团队耗时半月也未能攻克。” 言毕,她又是一笑,显然在她眼中,这一切皆是不可能之事。 杨光目光一凛,这两件事虽知者不少,却多限于特定圈子,圈外人鲜少听闻,丁静绝无可能得知。杨光几乎不假思索,便知此话出自汪远辰之口,当然,这并非重点。关键在于,她的话语明显带有挑拨意味。 原本,杨光若黎泽韶真能治愈姚海德,他甘愿做个旁观者,顶多冒充云莉的实习医生。但经她一番挑拨,自己倒无妨,云莉与医院其他医生却处境尴尬,就连黎泽韶面上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病人最忌讳同时请两位医生,除非双方事先协商一致。 丁静却自鸣得意,此举自然是刻意为之。在她看来,杨光治愈西江省第一夫人纯属天方夜谭,更不必提化解黄秘书的蛇毒。如此一来,此时推出杨光,既能让他得罪黎泽韶,若黎泽韶最终束手无策,只要杨光接触过姚海德,她便能将责任推卸给杨光,让姚倩倩姐妹更加死心塌地为自己作证。 至于得罪医院其他医生,对她而言无关紧要。这些人一生不过困于医院,而她只需将杨光牢牢钉在耻辱柱上,便能顺利夺得源潭镇计生委主任之职,届时凭她的姿色,在官场自有一番作为。 更令丁静兴奋的是,她抓住了发言的绝佳时机,恰在云莉让杨光检查病人之后,这样一来,即便黎泽韶不悦,首当其冲的也是云莉。 一句话,便将在场众人卷入其中,即便他们明知是她在搞鬼,却对她无可奈何。云莉虽有县委书记做靠山,以往还需她好评,但既然计生委主任之位已在向她招手,那些已不再重要。 县委书记权势虽大,却管不到小小计生委主任,更何况陈子超不可能永远停留于雨阳县委书记之位。 总之,丁静对自己的今日表现极为满意,若非场合不合,她甚至希望在场众人能为她的表演热烈鼓掌。 果然,丁静的话音刚落,黎泽韶的神色变得复杂。关于于芳的病情,他也有所了解,并通过某些渠道获得了专家们之前的治疗方案。经过仔细研究并与参与治疗的几位中医交流,他发现当时的治疗方案并非无懈可击。后来,他也听说于芳的病被一个叫杨光的年轻人治愈了。在黎泽韶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他一直怀疑,是某位名医想出了治疗方法,却想借此为弟子扬名立万。 “你就是杨光?”黎泽韶的语气满是质询。 “不错!”杨光点头,对方的语气在他看来并不构成问题。 “你的师父是谁?”黎泽韶追问道。 杨光并不愿回答。这正是中医界的一个弊端,要么看年龄,要么问师承,仿佛没有显赫的师承、足够的年岁,便无法成为良医。杨光并非不想为师父扬名,但他深知,与名声相比,李杰邦更在乎的是能诊治更多地方病,为更多人解除病痛。 就在昨日,李杰邦还在向杨光抱怨,因身为卫生厅医疗专家小组成员的身份,他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在无谓的应酬上,尤其是领导或其家中宠物稍有不适,便召他前去,气氛紧张如同天塌。因此,李杰邦询问杨光,他是否能辞去这一职务。 杨光听后哭笑不得,不知多少医生渴望获得这样的身份,而自己的师父竟对此不屑一顾。 “师父默默无闻,说出来也无益。”杨光淡淡道。 黎泽韶心中郁结,猜测杨光的师父可能是四大国医之一,否则不可能轻易治愈于芳的病。但杨光不愿透露,他也无法强求,便道:“杨大夫,不如你也来诊断一番。” 此刻,黎泽韶的语气少了平日的傲慢。平日里的傲慢,源于他在专业领域的绝对自信,特别是在医学这一特殊领域,谁能保证自己一生无病?故而,除非有深仇大恨,且头脑尚未糊涂,否则无人愿意得罪名医。 但眼前,抛开杨光不谈,其师父乃至长辈的医术或许更胜他一筹,黎泽韶自然失去了傲慢的资本。杨光本欲上前诊脉,此时却不宜表现,不过病人状况他已大致了解,便摆手道:“晚辈这点微末技艺,不敢在前辈面前献丑。师父常教导,不可在外丢人现眼,既然有幸遇见前辈,正好让晚辈学习前辈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