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师祖的两大遗愿,实质上是殊途同归——赋予百姓力量,使他们自主创造美好生活。”杨光巧妙地重新诠释道。 李杰邦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心中暗赞弟子言之有理。尽管杨光的话语间带着几分狡黠,却不失其正确性。他深知师傅的心愿,比如让更多孩童接受教育,本质上亦是期盼他们未来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至于无病无灾的理想虽遥不可及,但若人人略懂医理,养成良好生活习惯,减少疾病,未尝不是一种现实的追求。 “如此,师傅更应走出这片山林!”杨光坚决地说。 李杰邦眉头紧锁,显然对此有所顾虑。 “师傅,您看,如今山里愿意学习中医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他们向往城市,求学或务工。反观都市,或许有人对中医抱有兴趣,师傅也能借此机会将师祖的医术发扬光大。”杨光的一席话,再次触动了李杰邦的心弦。他意识到,个人生死事小,师傅的心血不能因自己而中断。 “你不是还在吗?”李杰邦恍然大悟,这位能在梦中学医的弟子,无疑已是余家医术的继承者。 或许只有李杰邦这般纯朴之人,才会全然相信杨光的梦境学艺之说。而杨光自己,也觉得这理由最为合理,况且,他并不惧怕外界的探究。毕竟,在此生之前,他从未与中医有过交集。 “但我并不打算做一辈子医生。”杨光傲然言道,对他而言,学医仅是一种爱好,他深知自己难以忍受终日坐诊的生活。 李杰邦指着他,半晌无语,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宣言惊住了。 见状,杨光连忙补充:“行医重在医德,可世人却笑我缺德。”他想起了好友刘华,那家伙几乎将“缺德”二字刻在了脸上,还颇为自得。 对了,不知刘华高考结果如何,这么久过去,应该已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了吧。 李杰邦真的生气了,他难得遇见一个医术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对方竟无心从医,一心向仕途。这让他难以接受,以至于午饭时又没了胃口。 “师傅,我要做官!”杨光再次表明决心,李杰邦则无奈地撇过头去。 “做官?做什么官?贪官污吏吗?”李杰邦对官场并无好感,这源于他流浪时未曾得到官员帮助,以及后来与余洪斗争时,官场的复杂与冷漠。 “师傅,您的观念该更新了!时代在进步,官场亦然。诚然,有不尽职的官员,但真心为民的好官也不少。若大众普遍认为做官即为恶,那么谁还会去做那些有益于民的好官?朝廷上下岂不成了乌烟瘴气之地,百姓又怎能安生?” 李杰邦深知,在辩论上,自己永远赢不了这个机智的弟子。杨光明明志在仕途,却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更令他无从反驳。 “再说师祖的愿望,是让每个病患都能得到救治。师傅您在这里,一天顶多看三十个病人,少时仅几个或十几个,且多是小病小痛。而在大城市,您的门诊量至少能翻倍。” 李杰邦的心动摇了。 “我若离去,师祖一人孤苦伶仃怎么办?”李杰邦低沉地问。 杨光暗想,师祖若真在世,自是另一回事,但他已离世二十六载,即便灵魂存在,也早已飘散。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否则李杰邦定会怒不可遏。 “师傅,师祖离世多年,想必早已寻到家人,即使未果,也定在寻亲的路上,哪还记得您这个徒弟呢!”杨光试图安慰。 李杰邦一阵伤感,是啊,师傅怎会记得自己?毕竟师傅的离世,自己也有不小的“功劳”。提及张家,李杰邦又是一阵心痛。 没想到师傅如此多愁善感,杨光赶紧转换话题:“师祖一生未娶,说不定早已在那边被几位美丽的女鬼迷得神魂颠倒,乐不思蜀了。您这样守在他身边,他泡妞都不方便呢。” “你才被女鬼迷住呢!”李杰邦哭笑不得,但内心深处对弟子的体贴感到一丝温暖。 “师傅,您知道人间为何会有那么多节日,包括鬼节吗?” 李杰邦好奇地望着杨光,期待他的解释。 “那是因为人们需要团聚。若日日相对,难免生厌,不如平日各自忙碌,只在节日相聚,方能深刻体会团圆的喜悦。” 李杰邦心想,这小子总想把自己支走,似乎并未考虑过照顾自己。转念一想,杨光本就想从政,似乎从未打算留在身边侍奉,不由苦笑。显然,他早有此打算。 望着坟墓,李杰邦自问,自己日夜相伴,师傅真的会厌烦吗?自己是否真的阻碍了师傅寻找师母? “你要带我去哪儿?”李杰邦起身问道。 杨光心中大喜,这老头终于动心了。“师傅,我们去洪都如何?” 李杰邦别说洪都,就连府前县城也没去过几次,但作为医生,加之幼时流浪的经历,他的见识并不闭塞。“那英雄之城?” “没错!”杨光点头,西江省会洪城,确有英雄之城的美誉。 “出去后,你打算如何安置我?”李杰邦也动了心思,不再掩饰。 “西江省人民医院院长正渴望找到一位优秀的中医!”杨光想到了王尚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