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看着慌张跑进来的赵癞子,皱着眉头问道:“你鬼叫啥呢?” 赵癞子催促道:“快走,我看见有火把过来。” “怎么可能,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有人?”朱大才不信赵癞子的话,朱红亲口说的,这山脚下就住着柳氏母女二人。 赵癞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真的看见有火光,这不是人,那就是鬼了” 这话一出,朱大也不犹豫:“那快点走,我们下次再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两人脚步匆匆地出了门,一出门,果然就见一个火光由远及近飘了过来。 “等下!不能白来。”朱大说完,折回去了灶房,摸着黑把灶上那口铁锅拿起就跑。 等两人跑远了,万朝贵举着火把来了,看见了这一幕,就知不好。 “嫂子?小白?” 屋内的柳氏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打开门跑了出来。 ………… 知晓前因后果之后,陈宛白的情绪并未有太大起伏,因为她早有预料。不可能不被坏人惦记,只要那些人被逼急了,再远的地方他们也会找来。所以她一直都有所防范,家中的物品也都藏得十分隐蔽。 所以她一直都有所防范,比如家里的东西都藏得比较好。 她轻声劝慰道:“娘,不必担忧,家里也没有什么损失,我们回家去吧。” 柳氏依旧眉头紧锁,眼睑微红,但在陈宛白的安抚下,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她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 陈宛白转向赵奶奶等人,说道:“赵奶奶,今日多谢你们了。我们就不多打搅了,还得回家收拾一番,改日再来登门感谢。” 赵老婆子一想也是,刚遭了贼,总要去收拾收拾,便没再挽留,叮嘱道:“路上小心一些,有事就喊我们。” 陈宛白扶着柳氏,同万家人道了谢,就离开了。 回到家,柳氏这才看见家里的狼藉景象,双眼通红,心中一片酸楚。 陈宛白则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她挽起袖子,立刻将家里收拾干净。看站在灶前,看着原本摆放铁锅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心中不由得一阵烦闷。 心里想着,还是得去买口锅。 当然,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要围一个院子。 不过转念一想,一般的竹篱笆木栅栏也防不住贼人,不围也罢。 她轻轻叹了口气,暂时搁置了这个念头。 走到仓库,在里头拿了一些粮食。当下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吃饱了才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比如,报仇。 赵癞子已经是老仇人了,看来他的记性不大好,已经忘记她手中柴刀是何滋味。 至于另一个朱大,从柳氏的言语中可以分析出来,除了朱氏的大哥朱文还有谁。 陈宛白看了看外头,刮风下雪的,希望那两人给冻死了,也省得自己动手。 吃完饭,陈宛白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想必这雪不会再下了。于是,她扛着锄头就去了地里。 柳氏望着她的背影,好像啥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她就不害怕吗? 柳氏此刻心底涌起深深的悔意,当初真不该离开陈家。若是没有离开,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到了地里,看着眼前的景象,陈宛白又长叹了一口气。 一场大雪过后,油菜地已然面目全非。若不是她日日前来,恐怕根本无法辨认。 放眼望去,这片油菜地完全被白雪覆盖,洁白一片,丝毫不见油菜的踪影。反倒是那些野草,依旧倔强地挺立在雪中,冒出点点绿尖,显得格外惹眼。 虽然嫌弃,但也无可奈何,荒地无肥,这是陈宛白早就该预想到的局面。看着这景象,她知道,还是得抢救一二,否则来年的收成还要差上几分。 她蹲下身子,拨开了覆盖在油菜上的积雪,查看油菜的状况。叶子大多已经被冻得有些发蔫,但好在根茎部分还未收到太大的损伤。 陈宛白思索片刻,决定想将积雪清理出一部分,让油菜能够透透气。 她用锄头小心地将油菜周围的积雪耙到一旁,除了拔除野草,对于明显变白或干枯的叶片也要及时摘除。 同时还要及时清沟排渍,保持畅通,降低土壤湿度,避免湿害加重,防止烂根,同时有利于预防病害。 清理完积雪后,陈宛白在菜地里撒施草木灰,以提高地温。还覆盖上一层稻草,保温防冻,避免冷空气对叶片的直接伤害,减轻冻害程度。 等忙完地里的活计,天色已经暗了,她扛着锄头又回了家。 回到家,柳氏依旧双眼通红,但好在还记得做饭。陈宛白没说啥,放下锄头,洗了手。 想到自己在县里买的东西,她去了自己房里,在里头翻出了那个手炉。 回到灶房,她将手炉递给了柳氏:“娘,这个是给你买的。” 柳氏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的手炉,不知所措。 “娘,我去县里,把糕点方子又卖了。因着二卖,价不高,只十两。”陈宛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柳氏接过手炉,问道:“那银子呢?” 陈宛白继续撒谎:“嗯,我去县衙,赁了离我们不远处的五亩地。” “你说甚?”柳氏蹭地一下站起身来,“你赁地作甚?” 陈宛白坐到灶下,塞了几根柴进去,慢悠悠地回答:“赁了来年种稻,不然吃啥?总靠买?” 柳氏没说话,她也知道陈宛白说得有道理。 陈宛白接着说道:“年后开始,粮食的价格会逐步上涨,且会一直持续到秋收前后才会有所下降。” 在这个地方,农民们目前仍然沿袭着一年只种一季稻的传统耕种方式。每年秋收之后,收获的粮食在交完粮税之后,大多数人基本会拿着新粮去售卖,而后再去购置相对便宜一些的旧粮回家食用。 也有那些家中地少人多的农户,会选择购买菽,将其掺在米里煮成菽米饭1来果腹。这样的做法虽然在口感上可能会有所欠缺,但在艰难的岁月里,却能让一家人勉强维持生计。 尤其是冬日里,大家基本不出门,也就吃得更少了。活着就好,要求,不要太高。 见柳氏不语,陈宛白又说了一句:“你又一心想着还了陈家的银子,家里的钱都在你那管着,你也知道还有多少。我们也不是一直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猎到野猪。” 柳氏这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低头看着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