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向来都是如此,出殡这天,来参加吊唁的人众多,院子根本容纳不下。就会在道场搭一个灵棚,把棺材放置其中,方便来客吊唁。</p>
道场的入口处,已经挤了不少前来吊唁的村民和亲友。一个简易的木桌摆在入口,村里的族老正坐在那里,负责记录每个前来吊唁者的名字和随的份子钱。</p>
陈宛白走上前,将自己准备好的十文钱递给族老,族老接过钱,点了点头,记录下她的名字和金额,半点没有露出疑惑的表情。</p>
道场内,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张老婆子那口漆黑的棺材,周围摆放了不少纸活,有花圈,纸人,还有一些纸扎的牲畜。棺材前面布置了一个灵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袅袅燃烧的香烛和各类供品。</p>
灵台下方放置着一个火盆,张老婆子的孙子陈大宝披麻戴孝正跪在前面,哭得肝肠寸断。并非是他自愿如此伤心,而是一旁一个男人用力压着他,不让他起身。大约是哭了许久,陈大宝的嗓子已然嘶哑,哭声也不似起初那般响亮。</p>
再往后,跪着的是张老婆子的两个孙女,两人就那般木然地跪在那里,不哭也不闹,犹如毫无生气的工具人一般。</p>
陈宛白不需要前去祭拜,她走到一旁,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站着,等待着葬礼仪式的结束。周围也有不少村民,陆续也有人赶来,灵棚的人也越来越多。</p>
不过,陈宛白放眼四顾,真心伤心难过之人寥寥无几,真正悲痛欲绝的,或许只有张老婆子的儿子陈根子。</p>
陈根子双眼肿胀,穿着一身斩衰,呆立在棺材的一侧。瞧见来了一个老头,他当即双膝跪地,额头重重触地,悲声喊道:“表叔,您来了,感谢您来送我娘最后一程。”</p>
那老头赶忙上前,双手扶起了陈根子,声音有些哽咽:“好孩子,节哀!”</p>
多余的话,没有了。</p>
陈根子站起身来:“表叔,您里边请,给我娘上炷香。”</p>
那表叔走到棺材前,上了香,而后转身,轻拍了拍陈根子的肩膀:“节哀啊,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呢。”</p>
陈宛白瞧着这一幕,心想这与现代的习俗相较,也并无多大差异。</p>
站了许久,陈宛白只觉双腿发酸,她瞧见一旁有一条板凳空着无人,便走过去坐了下来。</p>
身旁众多的妇人婆子正聊得热火朝天,根本无人留意她。</p>
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从棺材那边传来,那群妇人婆子瞬间止住了嘴,一个个眼里放着光,伸长了脖子朝那边张望过去。</p>
陈宛白也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婆子。这婆子身形佝偻,满脸皱纹如同沟壑纵横,颧骨高耸,薄唇紧抿,一双三角眼透着凶光,看着也有六十岁上下了。</p>
“洪霞那个贱人呢?给老娘滚出来!”婆子扯着嗓子叫嚷着。</p>
“大外甥,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个媳妇都管不好?竟然让她这样欺负你老娘。”</p>
婆子边说边伸手就要去打陈根子,陈根子一脸悲怆,站在原地。好在一同前来的两个妇人眼疾手快,赶忙拉住了她。</p>
喜欢朝暮时请大家收藏:(20)朝暮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