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倾诉

王科长心中自然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对于李刚这种没有正规牌照的黑网吧而言，只要一个政策落地实施，那么他就只能立刻关门大吉。没人能够预测那些红头文件究竟何时下达，就算真的下达了，以他区区一个副职科长的身份也是绝对无法阻拦的。倒不如趁现在先将眼前能够到手的利益收入囊中，至于未来虚无缥缈的利润，则完全无需考虑。 当然，他绝不会将这些实情告诉李刚，如果让对方心生恐惧，直接关门歇业远走高飞，那岂不是自断财源？这种蠢事他可绝对不会去干。 因此，他故意装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说道：“李刚啊，咱们为人处世还是应该踏实稳重一些，千万不能贪图功名而冒险激进哦！就像你刚刚所说的，目前手头尚且有些盈余，你不妨先积攒起来，等攒够了一笔可观的数目之后再来规划下一步的发展计划也为时不晚呀。到那时做事就能游刃有余，不必像以前那般束手束脚、左右为难啦。” 这么说来，他竟然还自认为自己已然拥有一副菩萨心肠了呢！不仅拐着弯地暗示李刚要谨慎行事，还声称只有如此这般才能够一帆风顺、前途无量啊。然而，在李刚眼里，这些统统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套话罢了，明明占尽了便宜却还要装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厌恶至极！ 面对这种情况，李刚感到无比憋屈，但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一个劲地埋头喝着闷酒。王科长则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心中暗自思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这么容易就沉不住气了。要是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跟他翻了脸。还好我也同样年轻，思维比较开阔，否则这家网吧恐怕都开不下去喽！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王科长迅速喝完杯中的酒后便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临走前，自然是要先把房租收齐的，毕竟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属于公家的，万万不可粗心大意。李刚沉着脸将五千多元递给了他，原本说好会分给他一半的利润，结果却是一分不少地全部交了出去。 王科长拿起钱仔细掂量了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并说道：“你这生意真是做得风生水起啊，以后可得继续加油哦！” 听到这话，李刚心里燃起一丝希望，难道事情还有转机？他连忙赔着笑，谄媚地恳求道：“王科长，您看我这个计划怎么样？您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啊？” 王科长只是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地说：“嗯，到时候再说吧，你先好好干着！”说完，他拍了拍李刚的肩头，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只留李刚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 李刚呆呆地在座位上坐了好久，心中满是懊恼和不甘。最后，他还是默默地把桌上的剩菜剩饭打包装好，连同剩下的两瓶啤酒一起带回了家。一路上，他不停地埋怨着，觉得这些好菜好酒都白白便宜了那个贪婪的吸血鬼。 回到网吧后，姜颖一眼就看出李刚事情没办成，她也不多问，自顾自地拿起那些打包回来的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准备当作夜宵吃。她还体贴地对李刚说：“你先回去睡会儿吧，晚点再来也行。” 李刚此刻心中憋着一股闷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默默地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不由自主地问：“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我刚才去和别人谈了些什么？还有，为什么最后没有谈成功吗？” 姜颖一脸轻蔑回答道：“你可是老板啊，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你有什么用呢？而且，我只是个打工的，哪有资格知道那么多事情呢？” 李刚原本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发泄一下内心的苦闷情绪，但没想到却遭到了对方的反驳，这让他感到更加郁闷了。而姜颖其实就是想故意气气他，谁让他害得自己又要加班呢。然而，看着李刚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她的心里也渐渐有些不舒服起来，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不是那个贪心的房东又要提高租金了？这些房东真是可恶至极，一旦看到别人的生意做得不错，就会毫不留情地抬高房租，简直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李刚听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要是仅仅是房租上涨的问题那就好了……” 他事无巨细地将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向姜颖和盘托出，心中愤愤不平地感慨着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觉得这个社会只会欺负像他这种既无人脉又无背景更无实力的年轻后辈。虽然倾诉之后心情略微舒坦一些，但姜颖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其能力甚至还比不上李刚。 于是她建议先去将网吧的相关手续全部办妥，如此一来便无需再依靠那些所谓的“关系户”了。然而李刚其实早已考虑到这一点并且付诸实践了，只是实际操作远非想象中那般容易，所需提交的各类材料要么他完全没有，要么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办理成功。因此他暗自揣测那些部门分明就是有意刁难自己，执拗地认为很多事情大可不必如此较真，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过去。面对这些秉公执法的工作人员，他实在不知该作何评价了。 看着李刚不停地发牢骚，姜颖轻声安慰道：“老板啊，您其实真的不必如此动怒。平心而论，您已经非常出色啦！您不妨瞧瞧与您同期毕业的那些同学们，能有几个人比得过您呢？” 李刚闻言，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心中暗自思忖：“嗯……这话倒是不假。即便自己现在被人坑了一把，但收入依然是其他人的两三倍之多。这本应是件令人欣喜之事才对呀……”然而，当他念头一转，忆起自己之所以会陷入这般困境，全是因为当初挪用了父亲的五万块钱，至今仍未能将这个窟窿填补上时，心情瞬间又变得沉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