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黑土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庄稼地里的绿意，如同绿宝石一般夺目耀眼。 高粱，玉米，麦子都长起来了。 更喜人的是，如今胜利大队有了三口鱼塘，再过一个月，就是鱼塘丰收的时候。 第一批鱼已经定出去了，买鱼的单位直接付了一半的定金，听说是过节的时候要给员工发福利用的。 要不说城里人待遇好呢，人家吃城里的供应粮，年节还有福利，比他们农村人清闲多了。 不过，他们胜利大队的日子也不差，虽然干农活是累了点，但是农民们一辈一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如今大队养鱼尝到了甜头，全村老少齐心合力搞生产，合理分配劳力。种庄稼的时候，壮劳力上，老弱妇孺去鱼塘干活，待到抢收的时候，全村劳力都放在地里，等到收鱼的时候，再把大部分劳力放到鱼塘那边。 这样家家户户都能挣到两份工分，收入一下子提高不少，年底还能分鱼，全村老少干劲儿十足，连以前队里拖后腿的人家，如今都变了一个模样。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鲍志国觉得，他这个大队长越干越有劲头。 鲍志国蹲在生产队大院的房檐底下抽旱烟，远远的瞧见有个人，骑着自行车往这边来。那人好像很着急，脚蹬子都要蹬冒烟了，急吼吼的朝着大院这边来了。 鲍志国站起来张望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他心想，就知道这老小子伸不住劲儿，这不就找来了。 他慢悠悠地蹲了回去，继续抽自己的旱烟。 黄友富一进院就把自行车停在了墙根底下，直直地朝着鲍志国走了过来。 鲍志国就像没看见他似的，自顾自地抽着他的烟。 黄友富讨好地凑了过来，蹲到他身边，“老哥，歇着呢？” “啊，有事啊？” 黄友富被他这轻飘飘的口气气坏了，可是有求于人，他没法子，只能自降身价。 “老哥，你们胜利大队现在的日子，是好过喽。” 这才过去多久啊，胜利大队就买了拖拉机，队里男女老少的腰包都鼓起来了。 以前胜利大队混的最差，每次乡里开会，鲍志国都抬不起头来，可如今短短一年时间，胜利大队就成了先进生产队，乡长开会的时候点名表扬，让鲍志国抖擞起来了。 “那是啊！以前我们村差，是差在环境上，村里好地少，孬地多，粮食产量跟不上去，那可不穷吗？”他吧嗒了两口烟，才道：“咱农民就指着地里的收成吃饭，庄稼长不好，可不就穷吗？” “不过啊，那是过去了。” 鲍志国把烟袋锅子放在鞋底上了磕了两下，“现在我们大队可是鸟枪换炮了，三塘的鱼，一年到头可是不少进项呢。” 黄友富听这话，心里酸的冒泡，嘴上却道：“老是老哥你领导有方，把社员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 “屁话！”鲍志国把眼睛一瞪，“那都是小姜知青的功劳，没有她，我搁啥建鱼塘？我是懂技术啊，还是有钱啊？我啥也不懂。” 黄友富差点把自己酸死，刚开始听说这个小姜知青的事迹的时候，他是不信的，清河大队也有知青，知青是个啥样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能说个个都是偷奸耍滑，个个都坏吧，但是心高气傲，不愿意劳动肯定是真的。下地对他们来说，辛苦得不得了，娇气的女知青刚开始干活的时候，不是哭就是嚎的，吵得他头疼。 那小姜知青，明明也是个女娃，她咋就那么厉害呢？ 要是所有知青都有她这个觉悟，建设农村，那他们乡下和城里有啥区别。 “老哥，兄弟心里苦啊，你说光指着一年到头那点公分，全村老少就只能喝稀的。遇上年景不好，老天爷甩脸子的时候，全家都得饿肚子哟。” “可不是咋的。”鲍志国长叹一声，就是不往下接话。 黄友富只好道：“那你看，老哥，我们也想养鱼……” 鲍志国上下打量他两眼，问道：“你们有钱吗？” “没有？” “没钱咋买抽水泵啊，建鱼塘可少不了那玩意。” “你们有反渗透膜吗？” 黄友富都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眼睛一瞪，“啥？” “啥，那玩意是省城才有的东西，也是建鱼塘要用的，你有吗？” “没有？” 黄友富嘿嘿一笑，“但是我有你啊，老哥，你是我亲哥，你不能眼看着乡亲们饿肚子啊，是不是？” “那玩意好几千块，我可没钱给你，我们队上现在还欠着小姜知青的钱呢！要不，你去问问小姜知青，能不能支援你们物资和技术？” 黄友富把鲍志国往旁边一推，“你就是不想帮忙，说那些话有啥用？我和小姜知青非亲非故的，我脸皮是城墙啊，我能让人家出钱出力的。” 鲍志国把旱烟把腰间一别，“那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脸皮也不是城墙啊。” 这种事情，为自己村里干一回就行了，为了别人再求到小姜知青面前，他可没这个脸。 再说，道道早就划好了，就等着黄友富这小子往圈里跳了。 “我看你就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黄友富这个人脾气挺好的，他找了鲍志国好几次，可是鲍志国就是不松口，这才让他有了情绪。 “哎，姓黄的，你这话说得可不讲理啊。我有好事，想没想着你，你自己不敢干，赖谁？你赖谁？” “那……”黄友富一时语塞，他胆子小，根本不敢干。 “那就你就饿着吧！”鲍志国说完，背着手往外走，他就不信这老小子还能蹲得住。 黄友富果然急了，赶紧跟着他一起往外走，两人越走越偏，很快来到了后山的鱼塘。 山清水秀，水美鱼肥。 有社员正站在岸边补网，看到鲍志国来了，赶紧扬声和他打招呼，“大队长。” “忙你们的吧，我就是过来看看。” 黄友富眼睛都要钻到鱼塘里去了，那大鱼，翻着花的在水里游啊，真馋人啊。 鲍志国显摆一路，“这鱼啊，都订出去了，一个月以后就能卖了。小姜知青给我们弄来了塑料布，往拖拉机里一垫，放上水，这鱼啊，到地方还活着呢。” 两人越走越偏，很快来到山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