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夏把外衣穿好了，他才开门把弥儿唤进来，可没想到，珠链、碧荷也殷切候在门口，三人一进屋就将小夏团团围住，直个劲儿嘘寒问暖，倒把他这个正牌儿主子给忽视了。 季子封也没脑，刚想自己洗漱一下，慕霖、慕潇也来了，两人不知为何表情都兴冲冲的，手里还拿着个黄绸子的卷轴，进屋后便急急递到他面前。 “大人……这是皇上早晨秘密命一名小太监送来的，圣旨上说，感谢小夏姑娘帮助圣上驱除邪祟、护君有功，他昨晚睡的格外香甜，再也没有奇怪的事发生，为聊表谢意，就额外赏了五百两黄金、两根玉簪、还有一个南洋人进贡的纯金三棱金刚杵。” “嗯！好！”这回连季子封脸上也盈满笑意，“东西呢？” “回大人，因为那时您和姑娘还没醒，属下就擅自收下给放进库房了。” “好！”他转转眼珠，“五百两黄金的赏赐先别告诉她，其余一会儿本大人亲自说。” “是，属下知道了。”慕霖一颔首，知道大人有自己的顾虑，都说男人有钱就学坏，可能怕小夏姑娘也会如此吧，起码有了五百两黄金，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依赖他了。 哎！大人对小夏姑娘真是“用心良苦”。 “准备笔墨，本大人先写一道谢恩的奏折，慕潇……一会儿你赶紧送去宫里。” “是，属下领命。” 可写完之后，他却在拿印泥时发现抽屉里放着张纸，边角已微微褶皱，一看就被翻阅很多遍了。 出于好奇，他盖好名章就匆匆把褶子交给慕潇，拿出纸张打开只一瞧，立马认出是小夏的字迹，因为她字体很特别，完全无任何笔锋可言，勉强只能算工整，就像刚上私塾那种小孩子的字体。而逐条看去，最下面那条明显被特别标注过…… 四号尸骨：右手拇指、食指第一关节硬化、增生，舌根被断、口不能言，脊椎侧弯，膝盖肿大、无法自然弯曲，脚底呈扁平足。 季子封明白了，这是上次她拿出来与他们一起探讨、从尸骨上发现的线索，可那次没等探讨到这里就不欢而散了，所以……这四号女尸的身份似乎一直困扰着她，也让她一个人琢磨了很久。 傻丫头！他嘴角噙笑，拿着纸反复看了几遍，琢磨即刻就帮她把答案研究出来。 那边，被三人轮番关心完，小夏就开始催珠莲，“你快回家吧，我昨晚不过梦魇了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怕她回去慢了连自己娘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不行，姑娘，您昨天刚出了那么大事儿，奴婢怎么能在这时候舍您离开呢？况且家也跑不了，早回一天、晚回一天都不会怎样，还是应该先把您照顾好。” “我都说了我没事，根本不需要照顾”小夏苦恼的挠挠脑袋，要不是怕她伤心，她就直接把实情告诉她了，最后灵机一动，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然你和碧荷轮流走，先让她留下照顾我，等你回来再让她回去。” “奴婢看这个办法挺好，珠莲……要不你就听姑娘的吧。” “是啊，珠莲，你要是再推脱，可就辜负姑娘一番好意了。”弥儿也跟着帮腔。 “这……”珠莲踌躇着偷瞄了后边季子封一眼，实则是在忌惮着他，昨晚刚因为粗心大意差点酿成大错，今儿就要拿着银子回家，哪有这种规矩啊？万一大人一气之下让她别回来了，岂不得不偿失？ 小夏注意到她的眼神儿，明白了，赶紧走到季子封旁边，“大人……您往那头点。” 他以为她要拿东西，便顺从往旁边挪挪凳子，但眼睛一直落在纸上，全神贯注研究着纸上写的东西。 其实从腿上的特点，他已经大致锁定一类人。 “大人……” “嗯？”他心不在焉的回。 “最近珠莲、碧荷没日没夜照顾我，着实辛苦，我便想着每人赏她们十两银子，再让她们分别回家探探亲，你意下如何？” 珠莲碧荷听到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们签得可是死契，和一般活契是有很大区别的，死契就是生死都交给了主家，连这条命都不再属于自己，也与原生家庭和爹娘都无关了，而活契一年至少能归家一次，以后还能给自己赎身，而小夏姑娘同意她们归家探亲，其实是非常不合常理的。 但之前因为了解大人的品行，又是小夏姑娘亲自发的话，知道大人多半不会反对，可经过昨晚的事……两人心里都不敢再那般笃定了，所以珠莲才犹犹豫豫不敢动身。 再见主子一皱眉，她俩吓得都想跪下了，能回家固然好、若回不去也不能强求。 季子封修长手指在纸上弹了两下，一边回复她，“这种事你做主就得了，不用特意问我。”接着继续沉浸到思考中。 小夏抬头笑盈盈看向面色紧张的珠莲和碧荷，走过去把钱袋子塞进进两人手中，“听见了吗？这下没有顾及了吧？弥儿……去把马车牵出来，赶紧送珠莲回去。” “是，奴才这就去。”弥儿一溜小跑出了门。 珠莲喜极而泣，拉着小夏手不知如何是好。 小夏明白她的意思，便拍拍她握着自己的手，以示安慰，“没事，都说了咱们同病相怜，能帮的都会尽量帮一把，快收拾收拾东西出门吧。” “谢谢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不忘。” 让碧荷把珠莲送到门口，这事也总算尘埃落定了，小夏心中颇为感慨，人家都说天底下没有对子女不好的父母，那又有几个子女能不渴求父母的疼爱呢？就像珠莲，即便为成全哥哥不幸被卖了，还是毫无怨言，一心一意惦记着要回家看一眼。 转身回来，突然看见弥儿在为季子封更衣，而他脸上眉眼舒展着，好像正在为什么事而暗暗窃喜，着实让人莫名其妙的。 “大人……什么事惹你这般开心啊？”她走过去问。 “呵呵，看你这主母当的不错啊，都知道为下人考虑了”他刚想低头亲她一下，却发现弥儿在，便改为捏捏她鼻尖。 “这可和当不当主母无关”小夏眨眨眼睛，“大人就不问问我怎么突然想起让珠莲她们回家了？” “为什么？”她这一问，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因为我那天无意间看见珠莲的娘要死了，所以才执意让她回去的。” “哦……”季子封表情稍凝，接着才道，“那是该让回去看看，小夏做的对。” 旁边弥儿也明白过来，不禁对小夏姑娘更多了些敬佩之情。 “小夏，我要去准备一下明天进山挖首饰的事，得出去一趟，你好好待在家里，晚上我回来陪你吃饭。” “好！”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小夏一个人在屋里百无聊赖，便来到桌案前，想再研究研究那四号女尸。 可从抽屉里拿出纸，展开一看，她立即如遭雷击般愣在当场，因为看见在四号女尸的体貌特征后，竟赫然写了两个字——尼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