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日梨奈在凌月仙姬的安排下,住在了西国宫殿。
晚上临睡前,她特地坐在窗框下,迎着月色对着星空占卜了一波。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卦象竟然是大吉。
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照现在杀生丸一言不合就想上来和她“单挑”的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吉吧
抱着复杂念头,梨奈收起铜板,对着月亮沉沉的叹了口气。
回到被褥间,几日都在野外奔波,重新感触到柔软的被褥,正常来说应该是闭眼就睡,但事实是身体疲倦大脑亢奋,又没有绒尾,所以此刻她毫无睡意。
说起来,大晚上绒尾会不会偷偷摸摸的钻进了
梨奈甚至有点期待绒尾大半夜偷摸的溜进来时,杀生丸会是什么表情。
成年的杀生丸或许还理智一些,未成年的大概会直接气疯,一怒之下给自己来个断尾手术吧
梨奈毫不怀疑,这是杀生丸能够做出来的事。
脑子里琢磨等离开梦境如何报复对方,梨奈被自己的脑洞安抚,长舒口气准备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杀生丸就在宫殿内的缘故,一晚上,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安稳。
直至天快亮起,她才沉沉睡去。
而被她误认为心无波澜的杀生丸,在今夜也莫名无法陷入休息,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迫切的想要溢出。
细想又什么都没有。
枕着绒尾,刚准备睡下,杀生丸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父亲的声音。
多和梨奈相处。
他猛地睁开眼,淡金色的瞳眸毫无倦意,神色透着股奇怪。
是那个女人。
为什么他会一直想起那个女人。
甚至在看到她时感到难以言喻的奇怪情绪。
难道是什么巫术
杀生丸拧眉,不平的思绪令他无端烦躁,杀死对方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升起,并未令他感受到平静,反而更烦躁。
无法休息,他干脆起身,月光笼在他身上,盯着月亮,片刻的失神。
脑海中浮现出奇怪的碎片记忆,不等他细想画面已经消失。
第二天一早,困倦不已却想到这里是西国,按照礼仪来说也不能随便睡懒觉,梨奈挣扎着努力爬起来。
意识不清晰还特地用冷水洗漱,冰冷的水刺激皮肤,瞬间抖了个清醒。
推开门,朝阳璀璨,举起手伸了个懒腰,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倦意散去。
西国宫殿在天上,云卷云舒,一抬头就能看到近乎触手可及的云,阳光倾泻而下。
她看了会儿,心情跟着愉悦起来,条件反射叫一声“杀生丸”
刚出声又戛然而止,想到此时的杀生丸并不在她身旁。
树梢间的少年微妙顿了顿,差点脱口而出的应声让他忍不住蹙眉。
又出现了,那种无法克制的想要亲昵的欲望,
绒尾晃过树叶,杀生丸冷着脸,出手捏住绒尾一侧,没收力,感受到绒尾颤动。
他能感受到绒尾不受控制,像极了蜕变时才有的无法支配身体的感觉。
站在屋檐下感受清晨的风,仿佛感觉到奇怪的视线,梨奈敏锐抬头。
光影斑驳的间,是无法直视的太阳,视线偏转,在树梢间看到揣着手手,端坐着的清冷少年。
她站在树下,打哈切的姿势顿住,一瞬不瞬的盯着树梢上眉眼冷冽的少年。
杀、杀生丸
瞳眸微缩,神色间透着呆愣的懵逼,似不可置信般眨了眨眼。
一下、两下,连眨了好几下眼,树梢间的身影还没消失。
真的是杀生丸
为什么杀生丸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昨晚绒尾又夜袭了她昨夜也没感受到绒尾出现
奇怪。
坐于树梢间的杀生丸正在和尾巴对峙,晃动的尾巴尖蠢蠢欲动,似若有所感,他半垂着头,淡淡垂眸,对上人类女人茫然的表情。
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在,尤其是看到人类巫女眼中闪过诧异。
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在树上,又觉得自己无须和一个人类多加解释,杀生丸捏着绒尾的手用力。
不仅绒尾会痛,他也能感受到同为一体的痛感。
谁也没开口,维持着奇怪且僵硬的动作互相凝视。
细碎的阳光落在树叶之间,零散落在一人一妖的脸上,形成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光圈,径直落在彼此身上。
树影斑驳,影子投在地面,杀生丸可以清晰的看见她脸上诧异中带着惊喜的神情,焦躁的一晚上的心绪似乎在看到她的瞬间得以平静。
奇怪,却安心。
安静无声且一动不动的注视。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短暂的碎片,只不过这一次他看清了那个画面。
是穿着红白巫女服在神社空地前扫地的女人。
画面转瞬即逝,没等他细究,片段又一次消失。
恍惚间,一阵风起,杀生丸冷着脸,从树梢上一跃而下,比梨奈稍高半个头,带着点没彻底褪去的婴儿肥,冷漠中带着点少年独有的桀骜不驯。
“杀生丸”迟疑了下叫出声,心底已经做好被杀生丸冷眼鄙夷。
绒尾比杀生丸先一步动作,即便杀生丸已经出手摁住它,也依旧没能摁下它那颗不存在的“躁动的心”。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绒尾凑到了梨奈身上,熟练自然,好似做过千百回的动作,在她的腰肢上裹一圈,而后顺着脊骨搭在她的肩膀上,垂在胸口,与胸前的六角梅交相辉映。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坠下,梨奈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她就说,绒尾这家伙绝对不会那么老实。
不由自主的捏着绒尾玩,梨奈单纯且毫不掩饰自己对绒尾的喜爱,当然除了那种助纣为虐,逼良为娼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
糟糕18x,轻咳一声,偷摸的又捏了两下。
正前方是脸色难看的杀生丸,再次被绒尾覆盖,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甚至连裹的姿势都丝毫不变。
重新和绒尾贴贴,梨奈心情愉悦。
反之杀生丸的脸色更黑了。
因为,他明显感受到情绪传递而来的愉悦,甚至想要让她更多的抚摸绒尾。
眼神刹那间变得幽深。
狗语点满级的梨奈几乎一眼就读懂他的意思杀了你。
对,他现在大概就是想直接把她杀了。
“你到底是谁”尖锐的利爪距离她的脖颈动脉不足一寸停下,带起的风扫过她的额角,削断无数碎发。
锐利的凤眼眯紧,妖力动荡,一人一妖无声的对峙,气氛像是绷紧的弦,蓄势待发中带着杀意。
虽然被对方威胁,但眼前的杀生丸显然无法对她产生实质性的伤害,梨奈垂眸深思片刻,眼眸闪过一丝趣意,思考着是给杀生丸来点来自未来的震撼,还是编个谎言。
恶趣味的选择了前者,梨奈淡定的摘下佩戴在腰上的不妖壁,杀生丸的目光在她手腕上的幼犬獠牙上停留片刻。
现在西国有幼犬吗
随着不妖壁被放在地上,熟悉的气味蔓延开,杀生丸的瞳孔猛地缩起。
“你、”手指瞬间掐住女人的脖子,杀生丸神色阴沉。
绒尾先一步裹住杀生丸的手腕,衣袖掀起,露出他手腕上两道明显的妖痕,手指用力收紧,绒尾也同步收紧力道。
杀生丸目光泛起毫不掩饰的怒气和杀意。
眼前的场景变得极为怪异,杀生丸掐着人类巫女的脖子,而属于他的绒尾又不可控的在攻击着他的本体,被他捏住脖子的巫女反到是并没有那么痛苦。
无比熟悉的,犬族标记伴侣时的气味。
她身上,全是他的气味
“你到底是谁”手腕被绒尾拧住,绒尾收缩,手骨被控制,勒出一道道红痕,杀生丸好似感受不到痛苦,目光森冷。
被他掐的有些难受,梨奈轻咳一声,杀生丸犹如触电般,不由自主的松手,后退一步,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刚刚那一刹那,他心底升起的奇怪感觉。
潜意识不允许自己伤害她,瞳孔中泛起幽光。
不允许
巫女的邪术
彻底意识到自己不对劲,杀生丸愈加冷漠,甚至带上一种冷酷的仿佛注视死人的冰冷目光。
摸着自己的喉咙,梨奈咳嗽两声,上一个敢这么掐她的,现在估计已经重新投胎。
见他手骨也被绒尾缴出红痕,梨奈糟糕的心情稍微愉快了那么一点。
语调平和,欲言又止中充满意味深长“你未来的妻子。”
杀生丸沉默。
沉默的理由不是他想杀死对方。
而是他发现,自己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暴怒。
淡漠的瞥目看去,指尖撩起长发,露出漂亮的精灵耳。
“我为什么会爱上人类”
我为什么会选择你”
他瞥了眼暖玉,用着冷冷淡淡的语气继续发问“我和你发生了什么”
少见的多话,梨奈此时此刻才发觉,杀生丸原来还有哲学家的气质。
这几个问题充满了哲学感。
当然,他问出这些话时的语气反倒是很平静,连刚刚的愤怒都仿佛消失,带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假象。
“额”这问题还真不太好回答,毕竟她也不太清楚杀生丸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
低眉思考,梨奈又偷摸着瞥了眼站在一侧的杀生丸,明明还是少年的模样,却总给人一种沉重压力感。
“或许,你对我一见钟情”梨奈耸耸肩,尝试着以开玩笑的行事把这个话题给绕开。
杀生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神色间透着股傲睨万物的不屑,嗤笑一声“哈”
显而易见的轻蔑。
仿佛在说凭你也配
很好,在惹人生气这一块,年少的杀生丸确实远远胜过百年后的自己。
“我杀生丸所要走的霸道之路,不需要女人。”他用着冷漠到极致的语气说出无比中二的台词。
有那么一瞬间,梨奈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想要成功,必先自宫
微妙想到杀生丸欲念横生的模样,梨奈万分确信,杀生丸在自宫这条道路上没有什么前途。
实打实的肉食主义。
于是乎,梨奈用着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向杀生丸,以过来人的口吻,长叹“知道打脸吗”
尚且还带着孩子气的杀生丸露出淡淡的疑惑,眼神警惕的注视她,不仅是防备对方,同样是防备自己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听到她说的话,只以为这个女人又想弄出什么幺蛾子。
梨奈神情诚恳,苦口婆心,要不是知晓现在的杀生丸和自己不熟,她很想拍拍他的肩膀。
“你现在就是在打脸的路上。”用着一言难尽的口吻,满脸无辜的说到。
察觉自己被愚弄,杀生丸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等、等下”梨奈慌张,不是因为杀生丸离开,而是绒尾这家伙到现在还挂在她身上,并且一副不肯离开的架势。
刚走两步的杀生丸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绒尾竟然缠着那个人类女人,“恶狠狠”的捏住绒尾往回一抽。
除了捏痛自己,绒尾纹丝不动。
虽然喜欢和绒尾贴贴,但她感觉杀生丸要气炸了。
尚且还做不到百年后那般游刃有余,此时杀生丸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情绪,梨奈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鼓鼓”,尚且微妙的有一种欺负小朋友的既视感。
“那个杀生丸你接下去要做什么”梨奈悄咪咪的把被他残害的绒尾拢到自己怀中,而绒尾好似也有意
识般,亲昵的凑在她的怀中,比起杀生丸的绒尾,反倒是更像她的。
果然,只有绒尾才是真爱。
杀生丸神色复杂的看向挂在她肩膀上的绒尾,甚至能通过绒尾感受到她的气息。
他本应该不回答,拽着绒尾径直离开才是,但鬼使神差的,他开口“武斗场。”
梨奈眼神一亮,想到昨天在武斗场看到杀生丸的打斗,别具美感。
“我可以一起去吗”她询问,问的十分坦然。
他颇为诧异的看去,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只不过梨奈比他更从容,半仰着头,微笑的看着他,深入眼眸的笑意,看的他有些不自在。
“与我无关。”杀生丸冷淡说完,转身往武斗场走去。
梨奈果然,傲娇才是本质啊。
她默默低头看向在她脸颊上蹭来蹭去的绒尾尖尖,杀生丸和绒尾感触是一体的吧捏了捏尾巴尖,轻微的刺激让整个绒尾炸成蒲公英,而后直挺挺的挂在她的肩膀上,假装躺尸。
噗,论戏精,还得是绒尾。
杀生丸极力忽视身后的动静,越想忽视什么,越容易在意。
不用回头,他甚至都能感触对方温热的掌心,明明可以直接把绒尾抽出,却像是忘记绒尾还受他控制,任由对方揉捏,透过一处酥麻感传递到四肢百骸。
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什么都没想,又像是想了一堆东西。
杀生丸觉得自己很不对劲,而不对劲的源头显而易见,倘若往常,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对方,但此刻,杀生丸就像是一只常年自由的野兽忽然被困在巨大的笼子里,又因为笼内有着舒适的环境和食物,在焦躁和满足之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