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本王这里不要闲人。” 唐明琅看着他,淡淡道:“而且比起几位哥哥,本王也并没有出色之处。” “属下一定会让殿下看到属下的可用之处。” 周彦宏起身,恭敬地对唐明琅行了个礼,轻声说:“非旁人驱使。” “如此,那本王便看看你说的是否为真。” 唐明琅浅笑,摆了摆手让他坐下,问:“那你且说说,如今父皇最喜欢的是谁?” “自然是齐王殿下。” 周彦宏未加犹豫,脱口而出道:“陛下对齐王殿下极为看重。” “哦?可是本王觉着,父皇最喜欢的应当是自己那个七哥才是啊。“ 唐明琅不咸不淡,对这两人他都没什么好感。 唐明鑫在自己跟前张扬跋扈,一脸的优越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前一秒就说自己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后一秒就说自己母妃宫中的小厨房得了好吃食,他听都要听腻了。 至于唐明雩吧,这个人看起来倒是挺好的,不得不说,他称得上正人君子四个字,可是他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清高的模样,尤其是在立府的时候,居然和长姐靠的那么近,实在是过分。 长姐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自己那天过去和长姐说话的时候她都没怎么搭理自己,肯定是生气了。 想到这里,唐明琅就更加不喜欢唐明雩了。 “秦王殿下虽然封号尊贵,但与齐王殿下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周彦宏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且看他们二位如今的势力便知了。” “你知道多少?” 唐明琅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自己那两位兄长的势力他自然了解了几分,唐明安不少人因为站错了队被排挤,他在知道此事之后便去接洽了几人,但是成效不大。 而且既然他们已经站错了队,其实哪怕来到了唐明琅身边也无法到太靠前的位置,心腹便更不可能了,故而他这段日子多是依靠纯嫔家中的人。 但他不想一直依靠纯嫔,若是可以,她更想要摆脱纯嫔带给自己的束缚。 但是唐明安倒了之后他没有占到多少好处,如今也想寻个别的法子再试试。 原本永乐府知府的位置他便盯上了,万万没想到父皇居然不偏不倚,一个位置都没有给他们,反而是把昭国公府给抬上来了。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昭国公府这些年来一直是父皇的心腹,哪怕不在京都,父皇也不担心他们会背叛自己,故而这是最佳选择。 但剩下那两个人,唐明琅就确实不大明白为什么会是他们了,奇奇怪怪的。 “不多。” 周彦宏笑了笑,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小的册子,递给了唐明琅。 唐明琅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打开了他递过来的册子,越看越心惊。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唐明琅看着这册子上内容,大多是唐明鑫的势力划分,当然,唐明雩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对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 “不才,略有研究。” 周彦宏笑而不语,这是他耗费了很长时间才挖全的东西,自然有信心唐明琅看了会心动。 “你给了本王一个大大的惊喜。” 唐明琅看着这上面的东西,忍不住笑着说:“若这情报是真的,那倒是真的如你所说,本王的这个八哥实在是占了不少好东西啊!” “陛下对他好,自然会为他筹谋。” 周彦宏点了点头,他也不怕这句话说出来得罪唐明琅,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明面上看起来三位新册封的王爷是势均力敌,但实际上在私底下,唐明雩的东西是最少的,他不过是南安帝推出来给唐明鑫挡箭的罢了。 “你说得对。” 唐明琅点了点头,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声。 “殿下…” 周彦宏有些懵,没太明白唐明琅这突然的叹气究竟是因为什么。 “无事。” 唐明琅摇了摇头,轻笑着说:“罢了,你且在我身边待着吧。” “是。” 秦王府,书房。 坐在书桌前的唐明雩眨了眨眼睛,他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瓜,眨了眨眼睛,看样子像在发呆。 “殿下在想什么?” 他的贴身侍女玉环走了进来,看着唐明雩这个样子表知道他又是出神了。 “在想今夜的晚膳。” 唐明雩懒懒地靠在了椅子上,这朝会实在是无趣得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那些兄弟这么喜欢争权夺利,实在没意思。 “殿下可有想吃的?” 玉环点了点头,乖巧地站到了他身边。 “没有。” 唐明雩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了日前南安帝赏赐给他的毛笔架子上,轻声说:“长姐已经离开京都很长一段日子了。” “是,约摸也有两个月了。” 玉环不知道为什么唐明雩突然提起了唐清璃,但还是点了点头,这日子她记得清楚还是因为那日唐明雩让人准备了礼物去送呢。 “两个月了…” 唐明雩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这年中考核是真的烦人,要是我能够和长姐一样出京都就好了。” “殿下…” 玉环欲言又止,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了。 “说说而已,我没有长姐那样的魄力。” 唐明雩起身来到窗前,透过窗前看去,外面的景色不一,他的书房外院子里里被玉环种下了不少花,如今倒是开得争奇斗艳。 “王爷在想什么呢?” 从书房外突然进来的男子合上了自己的扇子,看着站在窗前的唐明雩,笑着说:“这是算到我会来找殿下了,特意来等我嘛?” 那人一身雪色长衫,秀发高高竖起,头戴玉冠,腰间戴着一块白玉,五官清冷,面容带笑,活脱脱便是个富贵少年郎。 “你想多了。” 唐明雩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就让他坐下:“不在你的候府里好好待着,跑过来干什么?” “殿下这话说的可就让人伤心了。” 男子刻意摸了摸自己压根就没有流泪的眼睛,委屈巴巴地说:“属下就不能是因为想殿下了吗?” “可以,但是不大可能。” 唐明雩看着他,淡淡道:“天下谁人不知我们沐小侯爷那可是处处留情。” “打住!我那怎么能叫做处处留情??” 沐政柏二话不说就打断了唐明雩的话:“我这分明就是想着与每一位小娘子多加交流。” “确实是,每一个青楼都有你的身影。” 唐明雩点了点头,笑着说:“幸好你跑得快,要不然沐侯爷怕是会直接拿着扫帚把你赶出家门。”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揭人短处!” 沐政柏撇了撇嘴,自己就不应该过来找他玩,这个腹黑的黑心鬼!可恨极了! “说吧,来找我干嘛?” 唐明雩可不觉得沐政柏没事会上门来寻自己,依着他的性子,那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也简单,借我点银子花花。” 沐政柏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如今自己的好兄弟当上了秦王,每月的俸禄可不少,自己那抠门老爹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几个月给自己的银子是越来越少了,说什么美其名曰给自己锻炼一下。 真不知道他是哪里学来的这东西,实在是折磨人,他没银子怎么出去玩?这不就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掉价了吗?真是过分! “你又花完了?” 唐明雩皱了皱眉,他前几日才给了沐政柏两百两银子,这没过几天就花完了,花得也太厉害了吧。 “咳咳,那你是不知道,最近碧春楼新来了一个花魁,那身段…” “打住!” 沐政柏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唐明雩打断了,他也不在乎,只接着说:“要我说啊,你就是太克制了,有些时候就应当感受感受那种别样的美妙。” “我感受不来。” 唐明雩有些嫌弃地看着沐政柏,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伴读,自己才懒得理他。 说是伴读,其实两人的关系很好,沐政柏挺多次都为唐明雩挡了事,而且他对唐明雩是真的发自心眼里的好,并没有掺杂其他东西,所以两人的关系才会这么好,不然就凭着沐政柏这沾花惹草的性子,唐明雩是真的不大愿意和他呆在一块。 “我说殿下啊,您今年都这么大了,还不好好感受一下这幸福的感觉,实在是太亏了!” 沐政柏遗憾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笑着说:“您看看我就不一样了,我这快活的简直是神仙都羡慕。” “但是你没有银子。” 唐明雩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 “殿下,不带你这样的…” 沐政柏一瞬间就绷不住了,怎么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啊!实在是太过分了! “本王实话实说罢了。” 唐明雩轻轻地吹了吹茶杯散发的热气,今天的茶不错,他爱喝。 “算了算了,反正您借不借吧!” 沐政柏也不想和他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碧春楼的姑娘还在等着他呢。 “可以借,但是又不想借。” 唐明雩放下茶杯看着他:“你不觉着这件事情有点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沐政柏眨了眨眼睛,自己不就是去碧春楼玩一玩嘛?之前也有玩过啊。 “据我所知,你大哥如今在议亲吧?” 唐明雩在心头叹了口气,不过这是自己的好友,罢了罢了。 “是啊,他议亲与我有什么关系?” 沐政柏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自己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哥实在无趣,每日不是在家中读书写字,便是与父亲一起商讨国事,约他出去也不出去,说是不爱去什么乱七八糟的聚会。 “原本是没什么关系的,但若是想要有关系的话,也可以有关系。” 唐明雩这话说的和绕口令一样,沐政柏微微蹙眉,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却又停在了原地。 “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明雩看着他,轻笑着说:“你们议亲的可是一位郡主啊。” “郡主又如何?是大哥娶亲,我又…” 等等!沐政柏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大哥与郡主的事并不是板上钉钉,听说还有人盯着这门亲事,想着把自己大哥挤下去呢! 他们威远侯府是先帝特赐的候府,祖父是威远侯,去世之后便由爹爹世袭,如今这威远侯是自己爹爹,而世子爷则是自己的嫡亲大哥。 自己大哥沐政康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刚刚得了个工部侍郎的位置坐着,若是做得好,平调之后极有可能进入内阁。 不过此事还需要斡旋,他也只是听父亲提上了这么一嘴,显然是机会不大。 大哥今年已经二十了,尚未娶妻的原因便是他自己觉得心性不定,还不能够成家,而沐政柏早早便精通了床笫之事,觉得大哥这样和唐明雩一样,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就是两根木头! 再这么下去,父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抱上孙子呢!所以他才惦记着给沐政康娶妻。 恰好安庆郡主最近在择婿,说来这安庆郡主的身份其实也算是尊贵,这安庆郡主的生父乃是宗室中人,与陛下一同出行的时候为他挡了一刀,直接去了。 留下家中安庆郡主与她母亲两人,安庆郡主的父亲是个花心的,但分寸极好,不仅没有纳妾,外面也没有留种,故而安庆郡主便是他的独苗苗。 南安帝对安庆郡主心有愧疚和怜惜,便给她封了郡主之位,让她与众位皇子公主一起在上书房读书,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她,也算是当做半个女儿疼着了。 所以她的亲事,陛下自然是上心的,几乎京都中大半的才俊都被陛下请到宫中去参加诗会了。 最后安庆郡主定了谁这便不得而知,只不过他看自己大哥回来的时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安静,或者应该不能说是安静,害羞?对,没错! 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害羞,他那个时候就好奇了,结果他那个像是木头一样的大哥,给他来了一句我对安庆郡主一见钟情。 好嘛!这家里人直接就炸开了锅,最近都在帮着大哥打探消息,他最近拿不到银子是不是因为爹想要把银子留着给大哥娶郡主用!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沐政柏想着想着便直接脱口而出,直接给唐明雩听无语了,他还以为沐政柏摸清楚了其中的关窍呢! “打住打住。” 唐明雩直接让沐政柏停止了他的胡思乱想:“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让你大哥这亲事能成?” “那我肯定想呀!” 沐政柏毫不犹豫:“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了,我总不能让他空欢喜一场,不过你确定这件事和我有关系?不应该吧…” “可以有关系,也可以没关系。” 唐明雩摇了摇头,说:“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大哥在议亲的事?很简单,因为这件事不小,已经有很多人盯上你大哥,又或者是,是盯上安庆郡主了。” “他们想抢亲?” 沐政柏挑了挑眉,这会也算是反应过来了:“不对,不是抢亲,他们不想让我大哥娶安庆郡主。” “一个郡主或许平日里没有人在意,但他的父亲救过父皇,单单这一点,他在父皇心头的重量就极重。” 安庆郡主的亲事一定下来,便代表着今后她这份助力会落到谁家中,大家自然抢得厉害。 而且,这威远侯府明面上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架不住沐政柏与自己走得近,其实大家心里门清,这威远侯府若是真的谈成了此亲事,收益的便是自己。 不想让自己好的人,自然便不想让这事成了。 他听说宋健淳的儿子宋鸿也参与了议亲的事,他的好大哥想来也不想放过这个香饽饽吧? “我且问你,是谁带你去碧春楼的?” “让我想想,是一个公子哥,我没见过,头一回来我们这里玩,是小白那小子带过来的。” 沐政柏回忆了一下,说:“那人出手挺阔绰的,说是个什么富商来的,姓宋,对了,那天的开销是他一个人出的,一共花了五百多两。” “那还真是阔绰。” 唐明雩挑了挑眉,听了这个数字有些咋舌。 五百多两去碧春楼喝酒,威远侯要是知道这件事,能够直接把沐政柏的腿打断了。 “确实是,也是因为他的出手阔绰,所以我们才想着带着他一起玩玩,就当作是拎了个钱袋子。” 沐政柏回忆了一下,原本一直都是他在花银子,后面突然间变成了大家伙轮流竞价,那个花魁又深得他的心,便不自觉多花了点。 “花魁竞价。” 唐明雩嗤笑了一声,又说:“你若是没银子了怎么办?回回都来借?” “那姓宋小子说能够借我,等我到时候有银子还给他就行了。” 沐政柏越说越觉得不对,这姓宋的如果和宋健淳有关系,又怎么会这么好心。 “这银子借了,便不是你说还不还的问题了。” 唐明雩了然,淡淡道:“也不要你还银子,直接把你借银子去青楼喝酒的消息传出去,如此便能够有两个作用,第一便是说威远侯府的二公子没银子,喝酒都要和旁人借银子,底蕴不足。” “这第二,自然便是让安庆郡主觉着你大哥人不靠谱,不把你大哥列入选择。” “是我喝酒,怎么就…” “是你喝酒又怎么样?你会出去玩,那你大哥也有可能会出去玩,这是先入为主的事。” “怎么会这样…” 沐政柏如今就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狗,他和大哥的关系好,虽然平日里有些害怕他,但大多数情况下,正是因为有大哥的存在,他的生活才能够像如今这般滋润,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若是大哥的亲事毁了,不用父亲说,他自己都能给自己掐死。 “这碧春楼你还去不去了?” 唐明雩看着他愕然的模样,摇了摇头。 威远侯府不擅长这些乱七八糟的阴谋,一个府邸的人也就沐政康多了点心思,但是架不住沐政柏实在是太单纯了,时不时就被人带着跑。 “不去了不去了。” 沐政柏疯狂摇头,说:“那我能不能做点什么促成我大哥这门亲事呀?” “可以,两百两。” 唐明雩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 “你还要和我收银子?!” 沐政柏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好兄弟怎么忍心雪上加霜!明明知道他没银子还要让他给! “对啊,不行吗?” 唐明雩笑了笑,接着说:“你去碧春楼找姑娘便有银子,到我这里就没有了?” “记着记着!” 沐政柏欲哭无泪,唐明雩这个损友! “那行,你就欠我四百两银子了,此事也简单,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就是。” 唐明雩压低了声音,把这个法子告诉了沐政柏。 “如此真的可以?” 沐政柏有些怀疑,这听着不是什么好计策,总感觉有点…下三滥… “好用就行。” 唐明雩拍了拍手,直接就把人给忽悠走了。 等沐政柏离开之后,玉环就带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殿下。” “起来吧。” 唐明雩摆了摆手,轻声问:“事情可都办妥了?” “属下有罪!” 那男子惊恐地跪在了地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属下没能够把陈舟带回来。” “一个娇弱的教书先生都带不回来?” 唐明雩目光锁定在跪着的男子身上,语气虽然淡淡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男人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战战兢兢地说:“陈舟身旁有一武艺高强的人护着,我们没能成功。” “武艺高强?呵,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本王养了你们这么久,结果一个人都带不回来,一群废物!” 唐明雩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男子说:“你如今是准备告诉我,人家一个人便把你们所有人都给击退了吗?”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男子的父母已经磕出了血,但他还是不敢停下,生怕自己停下就没命了。 “息怒!我要如何息怒?!” 唐明雩简直是越想越气,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满腹经纶又胸怀谋略的先生,哪怕是一介布衣他也觉得丝毫不影响。 想着直接让死士带回来好好用着,结果人不仅没有给自己带回来,而且还摆出这副样子,实在是要把他给气死! “殿下,这人似乎与长公主有关系。” 男子双手撑着,让自己尽量别倒下去,额头的血滴滴答答顺着鼻梁流下,遮住了她的眼睛。 “长姐?” 唐明雩愣了一下,这人怎么会和唐清璃有关系? “是,那人应是龙卫。” 男子点头:“属下认出了他的招数,只有龙卫才能够做到…而永乐郡中,也只有长公主…” “如此,倒还真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