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态度，搞得好像你现在已经不爱我了。”
陆青野讲这话的时候语气幽幽，难得有一点酸。
孟晚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给他换纱布。
“你总是这么作死，对于一个大夫来说真的非常不讨喜。”
孟晚棠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凉凉的眼神，威慑力十足。
陆青野瞬间成了哑巴。
“我，我下次注意。”
孟晚棠冷笑：“你竟然还想有下次？”
“……”
陆青野今天吃瘪的次数不断在上升。
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孟晚棠的心情可能很不好。
陆青野已经开始在心里，为自己的生命写上了倒计时的牌子。他不在乎自己还能活多久，他只想再努力地多活一天。
他想多陪陪她，好好地陪陪她。
“绝对没有下一次。”
陆青野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辞职，在家里陪着孟晚棠。他转念一想，自己一旦死了就没有收入了。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每个月少了那一笔收入，日子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他还是多活几天比较好。
“你在想什么？”孟晚棠忽然问道。
陆青野下意识开口：“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之后，家里每个月的收入就会少一百多块钱。你和孩子们的生活水平肯定就要下降。”
孟晚棠听到这话，又冷笑两声：“难不成你还准备咬牙多活个几十年不成？”
“我倒是想多活个几十年，可是这个病不见得能让我多活几十年。”陆青野皱眉。
他说的是心里话。
人类其实也是很渺小的，在面对病魔的时候，有很多时候都很无力。
特别是当你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无药可治的时候，那种无力感，没有办法用语言去形容，明明很想活，很努力地在求生，在挣扎。可是老天却不给你机会，最后还是走向了死亡。
如果检查结果没有出来的话，孟晚棠听到这句话，心里肯定会特别难受。
这会儿她却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你要是死了，不用担心家里以后的收入不够。我做的那些面霜，也能填补一下家里还有那些膏药多多少少也能赚些钱，而且我给别人看病不收钱，别人也不好意思总来找我看病。不管是谁来都不会空着手。不管送点儿什么过来，都会解决我们家的大问题。”
孟晚棠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陆青野：“你可能还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如果死了之后，你的工资会减半，然后继续给我发，直到我死亡。”
陆青野身体骤然一松：“原来还有这项政策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妈说的。”孟晚棠半眯着眸子问，“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说你死了也没关系了？反正以后你的工资就算是减半儿也有小一百块钱。我和孩子们的日子也不改变太多，是吗？所以你就能放心地死了。”
陆青野一听到这话急忙摇头：“万一你要是结婚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在下面等了你几十年，结果你跟别的男人手牵手下来。”
孟晚棠原本还挺生气的，没想到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我说你这人还挺会气自己的，既然知道我以后肯定会跟别人手牵着手下去。那你就努力多活一段时间吧。”
孟晚棠把手里的报告递给他，拿着饭盒起身去食堂打饭。
除了病房，她还哼起了小曲。
陆青野在病房里听到孟晚棠的歌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里涌起一股不可置信的念头。
他打开检查报告认真地看了好几遍，也没看明白。
就在这时医生过来，陆青野没等开口问医生，医生就主动说：“你爱人一听说你没有得癌症，刚走出我的办公室，就直接站在走廊里哭了哭了半天才回来。”
陆青野原本还挺高兴的，现在却心疼得不行。
他一直都知道孟晚棠最近都睡不好。有的时候，他夜里醒来就看到孟晚棠睁着眼睛，看着他这边在发呆。
月光照在她脸上，那脸上却满是憔悴。
还有的时候他能听见她的哭泣声。
有时候他睡着了，听见孟晚棠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说：“陆青野，我好不容易才爱上一个人。你能不能不要死？”
那一刻陆晴也真的特别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她。
他想到自己可能会死，最后还是没有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