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柔此刻穿着一件轻便的杏色衣裙,墨发零散的披在背后,随意用一根金簪子挽着 面上早已卸去妆容,露出有些暗黄的肌肤,肚子微微隆起,神色慌张 显然,这个时辰,她已经就寝了 这般样子匆匆过来,定然是知晓君泽远要御驾亲征的事 君泽远放下手中折子,忙起身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语气轻柔:“柔儿,你怎过来了?” 瞧她身上只有单薄的一件杏色衣裙,眉头皱了起来:“夜冷风寒,怎不穿件外衫” 边上的大宫女锦绢忙跪了下来,惶恐道:“陛下恕罪,娘娘走的太急,奴婢根本追不上娘娘” 锦绢想起刚刚,还是一阵后怕 娘娘听闻陛下要御驾亲征,直接就跑出了宫殿,还差一点儿滑了一跤,还好,菩萨保佑,娘娘的肚子没事 君泽远看了眼锦绢,将她手中的外衣拿过来披在陈烟柔的身上 “你们都出去吧,朕与皇后单独待一会儿” “是” 众人都退了出去 “阿远!” 陈烟柔紧紧的抓住了君泽远的手,以往面上那端庄贤淑温柔,此刻都全然不在,面上只有慌张与无措,双眼微红 “阿远,能不去吗?” 她的声音接近乞求 君泽远心中一窒 随后抱住了她微颤的身子,以此来缓解她的焦虑,俯身在她耳旁道:“柔儿,东周不可在我手中被灭,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离开皇宫出兵打仗令他兴奋 可唯一的不舍,便是他的柔儿,况且,如今她腹中还有了他们的孩子 君泽远伸手抚摸上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嘴角浮笑:“你安心养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我担心,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可不能吓着他,放心,我定然会平安归来的” 陈烟柔哽咽,一双黑眸中闪着泪光:“阿远,你定要好好的回来,我会生下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带着他,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是东周的皇后,她不能任性,她一直都知道的 君泽远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嗓音低哑:“好” 他的下颚抵在她的墨发之上,任由自己吸着她身上独有的香甜 “柔儿,朕抱你回宫休息” 她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忍着心中的失落,点了点头:“好” 君泽远抱着陈烟柔出御书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边的的庄碧瑶 她应该也是来了许久,只是看见君泽远与陈烟柔在里边,故而没有进来 庄碧瑶是穿着一身白衣,万千墨发柔顺的披散在腰间,面色苍白如纸 原本圆润的脸,如今瘦的只剩巴掌一般大了,与她当初进宫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君泽远记得,以前的庄碧瑶很爱笑 他与二哥同是庄太师门生,所以见过庄碧瑶几回, 那个时候的她,爱笑,风趣,是个很鲜活的女子 宫中有许多妃子,但是君泽远最常去的便是皇后与庄贵妃的住处 宫中之人都知,陛下喜欢庄贵妃酿制的果酒,总是三天两头的往庄贵妃那儿去 但是陛下从来不在贵妃那儿就寝 众人都说,陛下爱的是庄贵妃的酒,而不是她这个人 若是庄贵妃没有这个酿酒的手艺,估摸着早就失宠,入冷宫了 他们怎知,是庄贵妃不愿 君泽远想过弥补她,可他从来不会强人所难 而且,他也不想让他的柔儿再伤心了 他知道,庄贵妃心里依旧还藏着那人 庄碧瑶见君泽远抱着陈烟柔出来,忙迎了上去,低头朝他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君泽远脚步顿了下来,抬着眼眸望向她,心中隐隐已经猜到她是为何而来 “贵妃可有事?” 庄碧瑶二话不说,跪了下来 “臣妾要陪着陛下,御驾亲征,特来求请陛下应允” 夜半寒冷,她衣裳单薄如纸,跪在冰凉的地上,却眉头不皱一下 她低着头,敛下眉眼,墨色的青丝随着她跪下,零落的落在她面颊之上 “妹妹这是做什么,地上寒凉,有话快些起来说” 陈烟柔已经从君泽远的怀中下来,疾步走向庄碧瑶身旁,伸手想要去扶她 “陛下若是不答应,臣妾就在此长跪不起” 她语气坚定,里边透着一股决绝 君泽远面色温和,一双黑眸却紧紧盯着跪地从容不迫的女子 她亦是抬头望着他 眼里除了决绝,还有乞求 陈烟柔站在一旁,有些无措的喊了声:“阿远” 她不知该如何劝说 这些日子以来,君泽远如何对庄碧瑶的,陈烟柔都看在眼里 只要她这个皇后有的,庄贵妃都定然会有 即使再忙,他都会空出时间,去庄贵妃那儿坐一坐 陈烟柔想,君泽远对庄碧瑶是有愧疚的 尽管他一遍一遍的对她说,他爱的始终是她,可分明看的清,君逸辰对庄碧瑶也非一般 日久生情,陈烟柔能够从君泽远眼中看到他对庄贵妃的情愫 说不难受是假的 但她是皇后啊,阿远有三宫六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帝王本就要雨露均沾 可阿远从来不在庄贵妃那儿过夜 她也了解过,不是阿远不愿,而是一到时辰,庄贵妃就开始明着送客 好几次,阿远来她这儿,虽对她极致温柔,她知晓,他心情是失落的 “庄贵妃,战场凶险,朕无需你陪着去” 他深深的望着她,面上依旧温和,可心底却有股莫名的失落情绪 庄碧瑶抬眸望着他:“陛下,臣妾非去不可” “为何非去不可?” 庄碧瑶凄然一笑:“陛下为何明知故问” 君泽远笑了 他自然是知晓的 想不到那般不靠谱的人,竟然在她心中这般重要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可还是淡漠出声道:“庄贵妃莫不是忘了,你如今是朕的妃子?” “陛下,洛城就他一人坚守,九死一生,臣妾,臣妾只不过想要去看他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