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副将心有不甘地握紧了双拳,末了又松了拳头垂下头,低声应了句是。 方紫岚任由曹副将把她的双手都绑好,再次开口道:“若是见不到华纳斯,我可不会过去。” 对面的男子拍了拍手,另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推着华纳斯走了出来,站到了他的旁边。 面前的女子被绑得结实,嘴也被堵着。褐色的长发披散开来,遮掩了大半张脸,但仍遮不住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楚楚可怜,高鼻深目是明显的西域人长相。 方紫岚偏头看向一旁的方立人,小声问道:“是华纳斯吗?” “是她!”方立人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直勾勾地盯着久未见面的心上人。 确认无误后,方紫岚又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了两方中间,“你先让华纳斯过来,我就过去。” 男子不依不饶,“方大人你先过来,我再放华纳斯过去。” 他话音刚落,林中树后又出现了许多带着面具的匪徒。 方紫岚环顾四周,匪徒大概有五六十号人,不能硬碰硬。 “好。”她当即不再犹豫,往前缓缓走了两步,眼见拿刀挟持华纳斯的匪徒有一丝松懈,便瞅准了时机飞身至华纳斯身旁。 她一脚踢开了挟持华纳斯的匪徒,然后侧身猛地撞向华纳斯,把她撞得踉跄了好几步。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方紫岚撞开华纳斯的那一瞬间,刚才说话的男子竟是起了杀心,尖刀来势汹汹直冲着华纳斯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方紫岚背过身替华纳斯挡下这一刀。 曹副将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拽过了华纳斯,把她扔到了方立人身旁,和独孤信的人一起把两人团团围住严阵以待。 男子的刀劈开了方紫岚身上捆着的绳索,也留下了一道深长的刀伤。 曹副将见状忙把手中的梅剑扔了过去,大喊一声:“老大!” 方紫岚虽没有痛觉,但也知这一刀伤的不轻,当下不敢大意,接过梅剑拔剑出鞘,反手一剑又快又狠地解决了身后的男子。 说话的男子死了,围在林中的匪徒纷纷冲了出来,一时之间喊杀声不绝于耳。 方紫岚点了点头,“是没什么缘分。话说去年我离京前托阿钰你帮我上香,你是不是把这事忘了?我就觉得今年伤病缠身,想来是得罪了哪位神仙……” 她兴师问罪的话说得并没有什么气势,更像是平日闲叙的调笑。 诸葛钰笑道:“岚姐姐的嘱托,我自是记得的。只不过,具体求些什么岚姐姐并未吩咐,我也只能随心来请愿。” “那阿钰帮我请了什么愿?”方紫岚好奇追问,诸葛钰笑得神秘,“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想来阿钰有匪君子,总不至于请些奇怪的愿。”方紫岚一边说着作罢,一边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该不会是海清河晏天下太平吧?” 诸葛钰的笑容明显僵了一瞬,方紫岚轻笑出声,“还真是这个?阿钰果真是家国比天大的人。盛世固然是好,然而我这种征战沙场的人,若是盛世便是封剑藏鞘,没什么出头之日了。” 诸葛钰敛了笑,神情严肃不似平常,“世人都图安乐,岚姐姐却想天下大乱吗?” “我也乐得安逸。只不过闲适久了,人的斗志也就被磨得差不多了。”方紫岚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论盛世还是乱世,人活着就得绷着一根弦。若是有朝一日,弦断了,人也就完了。” “岚姐姐此言不错。”诸葛钰轻轻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是平静无波一潭死水的日子,也没什么意思。” “确实……”方紫岚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守在门边的阿宛打开门,看到来人眉头微皱,扬声道:“方公子不去看着自家堂兄,跑来方大人这里做什么?” “阿宛姑娘,我有事与方大人商议,还望阿宛姑娘通融一下。”方立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闻声方紫岚提高声音道:“阿宛,让他进来吧。” 她说完看向一旁的诸葛钰,轻声道:“阿钰你留下来,听听方立辉说什么。” 诸葛钰点头应下,不再多言。 方立辉走进屋中,见到两人先是行了一礼,之后落落大方地坐在两人面前,毫不拘礼的模样透着几分不羁,“扰了方大人清净,立辉在这先赔个不是。” “方公子不必多礼,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方紫岚不动声色地看着方立辉,他点头道:“那我长话短说。不多时萨珊小姐便会启程回波斯,我也会和堂兄一道回京城,故而提前来与方大人知会一声。” 方紫岚面上仍是如常的淡漠,心中却是止不住地发寒,“方公子怎知华纳斯要回波斯了?” “我方才与萨珊小姐品茶,她亲口说的。”方立辉唇角轻勾,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方紫岚用手指轻敲桌案,神色不定,“可惜了,看来终究是有缘无份。” 她定定地看着方立辉,沉声道:“这个结果,方公子可满意?” 方立辉故作疑惑地挑了挑眉,“方大人是在问我,还是问我堂兄?” “当然是你。”方紫岚收回手端过面前的茶盏,轻轻地吹了吹茶沫,好整以暇的样子让方立辉有些探不出深浅,只能似是而非道:“我不过是奉命来带堂兄回去,何谈满意?” “是吗?”方紫岚微微一笑,“可是之前在廊下的时候,方公子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目光落在方立辉的身上,暗藏锋芒的目光让他颇为不自在,反问道:“那方大人觉得,我满意吗?” “很难说。”方紫岚收回视线,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若是方立人跟着华纳斯回波斯,方公子登上方家本家家主的位置,想来方公子是满意的。若是方立人娶了华纳斯回方家,那他家主的地位就坚不可摧,谁都撼动不了了,恐怕无法令方公子满意。可如今偏偏是一个各归其所的结果,鹿死谁手尚未可知。”